玉娘将薛仁泰护在身下,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王珣:“当家的,不能杀他,否则你也活不了!” 王珣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咆哮道:“到此时你还在护着他,你你心中当真再也没了我?!” 身后兵丁连忙收住架势,不敢稍动,散成扇形虎视眈眈地看着王珣,玉娘摇着头,她知道如果王珣真的杀了薛仁泰,那他刺杀上官的罪名便坐实了,唯一的下场便是上断头台,她泣不成声:“薛仁泰不能死,你走吧!” 王珣怒火更炙,玉娘垂下头,头上的云凤纹金簪吸引了他的注意,王珣定定地看着它,似乎是嘲笑、似乎是炫耀,他神经质般地笑了笑,怒气一泻千里,颓然地垂下两手,哑着嗓子道:“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玉娘,既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放手任你离开,你,你好自为之。” 他深深地看了玉娘一眼,缓缓转过身子,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玉娘的泪水如潮水奔涌,再难自抑,那两句诗本是两人初识之际王珣用来表明心迹的情诗,然而此刻听在玉娘耳中,却不吝于最无情的嘲弄,四周兵丁神色复杂的看着屋中的三人,却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兵刃。 “当啷!”王珣手中的兵刃落了地,玉娘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脚下的每一步都代表了远离。 薛仁泰恼恨地看着痛苦欲绝的玉娘,忽地将她一把推开,玉娘猝不及防,被他推翻在地,正在惊疑之间薛仁泰弹跳起身,捡起地上的钢刀扑向毫无防备的王珣! 王珣听得身后恶风不善,想要躲避时已然不及,他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那明晃晃的刀尖从胸下透出,一滴滴鲜血自刀尖簌簌而下。 薛仁泰一脚踢向王珣,钢刀从他体内顺势抽出,王珣身体猝然扑倒,很快在身下形成血泊。 场间众人都被惊呆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忽地传来玉娘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她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扑向王珣,薛仁泰将刀上的鲜血在靴底摸净,冷冷地打量着玉娘。 玉娘费力地将王珣翻转过来,后者鲜血淋漓地倒在她的怀中,双目圆睁已然没了呼吸,玉娘放声大哭:“当家的,我对不起你!” 她面容姣好身段风流,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更是我见犹怜,可是在场众人却没一人表现出同情。薛仁泰冷冷地看她半晌,慢慢走到她面前:“既然这么舍不得,不如随他去吧。” 玉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薛仁泰,泪水如泉水般涌出:“你设计陷害我丈夫,是我对你不住,不是他!” 薛仁泰道:“怎么,他染指我的女人,我为何不能杀他!” “你的女人?”玉娘喃喃道,薛仁泰的占有欲让她毛骨悚然,薛仁泰的情绪远不如他表现的平静,他太阳穴青筋暴起:“怎么,与我同床共寝耳鬓厮磨,难道还不是我的女人吗?” “你的女人”玉娘重复道。 薛仁泰用刀指着她怀中的王珣道:“他是什么身份,也敢与我抢女人,忘掉他吧,他不值得你伤心,往后跟我好好过日子,我说话算数,爱你护你,绝不会委屈了你。” “你若真的爱我,怎会舍得让我失去丈夫,他是无辜的,一切罪责皆在我一人身上,你害了他,我我也不能独活!”说到此处忽地扑了上来。 薛仁泰神色一变,急忙闪身避让,玉娘却径直向他手中的钢刀扑来,薛仁泰惊道:“玉娘!” 鲜血喷溅而出,玉娘胸前中刀,身子慢慢软倒,薛仁泰定定地看着她,右手一哆嗦,钢刀掉落在地。他俯下身子,想要搀起玉娘,却又停了下来。 只见玉娘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线,薛仁泰缓缓站直身子,收回了伸出的手。玉娘靠在王珣胸前:“当家的,黄泉路上有我作陪,希望你莫要嫌弃我,是我鬼迷心窍,妾身跟你赔不是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到最后几不可闻,再次感受到丈夫的气息,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这一生患得患失贪恋虚荣,最终还是在丈夫的怀中感到富足长平。 力气迅速抽离她的身体,慢慢合上双眼就此离去。 薛仁泰一跤跌坐在地,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兵丁抢上前:“大人,您怎么了?”“大人” “给我滚!”薛仁泰忽然咆哮道。 兵丁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薛仁泰怒不可遏:“都他娘的给我滚,否则杀了你们!”说着便将那丢在地上的钢刀捡了起来,作势欲砍,兵丁这才晓得薛提督是玩真的,慌忙抱头鼠窜,跑得一个儿不剩。 薛仁泰看着血泊中的夫妻二人,表情复杂,过了半晌缓缓解下衣裳,披在玉娘赤裸的身子上,喃喃道:“是我要的急了,若是天长日久,难道还怕劝不动你吗?只怪我一念倾心,时时记挂着你,恨不能从此往后长相厮守,才教你生了厌气,其实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 若徐徐图之,锦衣玉裘珠宝首饰怎么还不能让这女子回转心意,他不该对玉娘苦苦相逼,更不该设计杀害王珣,他千般懊悔,却唯独对此事坚信不疑。 血腥味慢慢在紧闭的房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薛仁泰却好似无知无觉,木然地呆立半晌,忽听门外脚步声纷杂,隐隐有争斗之声,他本就心绪烦乱,听得门外动静不由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长刀一个箭步走到门口,大喇喇地打开门:“妈了巴子的,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一名小兵惊慌地跑上前来,高声禀道:“提督大人,营中敌袭,敌袭!” 薛仁泰遥望远处火光,厮打之声正是来自那里,他将长刀一摆:“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