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炽烈,朝天寨内,徐开龙的夫人姚中慧一脸焦急地走入院中,姚井儿和胡佳连忙从椅中站起,姚中慧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了:“找到大当家了吗?” 姚井儿瓮声瓮气地道:“找到了,后来又丢了。” 姚中慧皱眉道:“不清不楚,说的什么玩意儿,”转头看向胡佳:“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胡佳尴尬地道:“半年多了。” 姚中慧淡淡地道:“这半年没上过一次山吧,还能记起朝天寨的模样吗?” 胡佳心中一沉,听话听音,姚中慧语气中的怨怼他还是能听出的,半年前误伤姚井儿他一直并没有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姚中慧揪着不放,胡佳顿觉胸口发堵,不咸不淡地道:“朝天寨是我家,一草一木都印在脑海中,即便十年不回,我也不会忘记。” 姚中慧冷哼一声,对丈夫的担忧毕竟高于斗嘴,转移话题道:“大当家究竟在哪里?” 胡佳心中有鬼,自然不会和盘托出,他早已准备好说辞:“那晚我带着弟兄们本想做笔掩门买卖,没想到却中了埋伏,弟兄们全数落入鹰爪子之手,危急关头大当家从天而降,将我救了” 姚中慧杏眼圆睁,急不可待地道:“后来呢?” 胡佳装出惶恐的表情:“弟兄们落入敌手,大当家心急万分,不得已只能找到赵先生求助,赵先生答应设法营救,他知道六扇门刑讯手段残酷异常,为了防止弟兄们打熬不住,吐露山寨秘密,与大当家约定由其入狱传达消息。但是没想到没想到” 姚中慧斥道:“吞吞吐吐地作甚,快说!” 胡佳心中冷笑,表面仍是那副惶惶恐恐的样子:“没想到当夜另一伙贼人胆大包天,将顺天府炸了个底朝天,趁大牢慌乱之际公然劫狱!” 姚中慧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胡佳,胡佳继续道:“大当家眼见有此良机自然不能放过,领着弟兄趁机逃脱,大当家为掩护弟兄负责殿后,只是众人都逃了出来,大当家却失去了踪影。” 姚中慧与徐开龙夫妇情深,胡佳一番话说下来直把她吓得通体冰凉,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们可回去找了?” 胡佳为难道:“听大脑袋说,那时官兵已近在眼前,大当家严令众人赶紧逃脱,不要顾他。弟兄们迫于无奈,只能先行撤离。” 姚井儿哼了一声:“谁知道大脑袋他们究竟是胆小怕事擅自逃脱,还是受某些人的指使故意设计大当家?” 胡佳嘭地在桌子上狠狠锤了一记,厉声道:“姚井儿,你别太过分了!” 姚井儿又是一声冷笑,挑衅地看着他,胡佳眼见姚中慧狐疑的目光投向他,连忙向她拱手道:“夫人容禀,我对大当家别无贰心,姚井儿搬弄是非,您可不要听他的!” 去年胡佳刺伤姚井儿,险些害他性命,姚中慧膝下无子将姚井儿视若己出,对胡佳恼恨不已,徐开龙多番劝导才让她好容易消了气,原本徐开龙下山的目的便是唤回胡佳,从中调和解了两家的心结,谁知天不遂人愿丈夫反而因为胡佳下落不明,担忧与气恼齐齐涌上心头,姚中慧只觉得胸腹翻江倒海,她压抑下情绪:“大脑袋呢?” 胡佳心里机敏,已从姚中慧的脸色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他小心翼翼地道:“爆炸后官兵大锁全城,大脑袋和弟兄们心忧大当家安危,在城内撒网搜寻,确保在鹰爪子之前找到大当家。” 姚中慧站起身来,忽地晃了两晃,眼前金星直冒,姚井儿一个箭步窜到她身边,挽住她胳膊,姚中慧道:“井儿,把寨中弟兄集合在一起,乔装后全部派入城里。” 姚井儿道:“我也有此想法,这件事我来办。”他看着姚中慧的神色,知道她已乱了方寸,安慰道:“姐夫武艺高强,又是江湖老手,定能逢凶化吉,你也不要太过心忧。” 姚中慧沉默地点了点头,把眼看向胡佳,胡佳心中一紧,强迫自己毫不顾忌地回视着对方,姚中慧忽道:“来人!” “在!”门外应声走进两个强壮的喽啰。 胡佳一惊:“夫人,你你这是?” 姚中慧缓缓道:“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此事太过巧合,听起来令人难以相信。为山寨安全计暂时将你看押,待大当家平安回返,水落石出之际,婶子当面向你道歉。” 胡佳与赵先生密谋夺取山寨,最重要的一环便是由他里应外合,若被扣押起来行动自然无法展开,不由地色变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山寨是有功的” 姚中慧已没有耐心听他说什么,挥手道:“押下去!” 那两名喽啰是姚井儿的人,毫不客气地将胡佳双臂一架:“您高升一步。”不容分说拖起便走,胡佳武艺远在两人之上,但山寨中没有自己的嫡系,他也不敢真个撕破脸,任凭两人将自己拖了出去。沿路之上,寨中的男女老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不是胡佳吗,他犯了什么事?”“听说了吗,大当家下落不明,至今还没有找到” 胡佳面色铁青地从他们面前经过,向西走了一段山路,穿过习武场走入那间低矮的房舍,一名喽啰冷笑道:“委屈二当家在此稍事歇息,这里吃喝不愁,三餐管饱,安心待着吧。” 嘭地一声房门关上,胡佳环顾左右,这间房舍原本是徐开龙夫妇两人习武时的休憩之所,徐开龙更将它用来会友及商谈要事,因此桌椅书案俱全,靠东一侧则有几件长短兵刃,角落中则供着关二爷,香炉中余灰尚存。他走到香案前,取过三根香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注视着袅袅而起的青烟,轻声道:“二爷保佑,助我成功。”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胡佳一惊,猛地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