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贼寇授首。”田豆豆低垂着头。 万历伸长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混账东西,他一个边将如何施展计划,是不是朝中有人主使,果然那帮老家伙想害我!边将之中也有坏人,他们都要害我是也不是?!” 他脑筋转得飞快,田豆豆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万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腾地站起身来:“豆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田豆豆霍然变色:“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万历颤声道:“你父亲救过我的命,你出生第二日我便出宫见了你,你我相伴长大情同手足,难难道也要反我?” 陈矩吓得心中砰砰直跳,强打起精神规劝道:“陛下,豆豆空手与那贼寇对敌,生死一线之间自然无法顾全那么多,能在对方刀下逃脱也是万幸,陛下可莫要想多了。” 万历呼呼地喘着粗气,田豆豆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万历盯着他的后脑勺,脸色阴晴不定,陈矩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夏姑娘,万岁爷的病严重吗,事不宜迟,劳烦夏姑娘即刻救治。” 万历果然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夏姜,夏姜却叹了口气:“这病源自朝xian战场,医治原本不难,但”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夏姜神情一暗,知道自己也受了影响:“生草梢这味药并不稀奇,寻常药铺便可买到,但却是医治瘴疟的药引,如果真如他所说生草梢被人恶意采尽,恐怕” 陈矩不信道:“难道太医院也不会有?” 夏姜蹙眉道:“瘴疟本不是京城常发疾病,京城内各大药房储存优先。况且生草梢价格低廉,只有寻常百姓家才会用,入不了太医院的名录。” 恐惧迅速弥漫在万历的脸上,他厉声尖叫:“还等什么?!” 陈矩被唬得一哆嗦:“快,大锁全城,搜寻生草梢!” 朱常洵站在万历的身后,愣愣地看着已陷入癫狂的父亲,万历气道:“朕乃九五之尊,寻常瘴病怎能伤我,可笑至极!”话未说完高瘦的身子忽地向一旁倒去! 陈矩吓得通体冰凉,尖叫声响彻在灯火辉煌的夜中:“快,宣太医!” 漆黑的街道出现了火把的光亮,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火把越来越多,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随即药铺的门板被擂得山响。 “哐哐哐!”砸门声显得空旷而响亮。 “谁呀谁呀!”当店掌柜打着哈欠抽开门板,一队官兵一拥而入,队正抓着店掌柜的脖领子:“店内有生草梢吗?!” 店掌柜被眼前的阵势吓得手脚发软,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没了没了,白天已被人采购一空了。” 官兵迅速退去,店掌柜的软倒在地,半晌缓不过神来。 相同的场景在京城中的各大药铺前迅速上演,但回报的结果却令人失望。 顺天府衙,董心五赤裸上身,双臂已被白色的纱布绑了厚厚一层,值房中充满了浓浓的药材味,一名捕快正在向他通报进展,董心五叹道:“果然如此,这样就无需携带兵刃,也能威胁到陛下,毛怀山看上去粗狂,没想到竟是这般精于心计之人,”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捕快:“站班可有回报?” 捕快道:“跟踪缉盗并非站班皂隶所长,忙了一天一无所获,除了有几人还未回来,其余人等皆无发现。” 董心五点了点头,看向坐在角落中呆呆发愣的谷雨,轻轻叹了口气,他倒了杯热水走到谷雨面前:“喝口水。” 谷雨满脸血污与泪痕,双眼失神地仰头看着董心五,神情像极了某种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他下意识地接过董心五递过来的水杯,捧在手心慢慢摩挲着:“师傅,我好像做错了。” 董心五已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虽然对于毛怀山的角色早有预感,但真相揭开后仍然颇感惋惜。眼前的小徒弟对毛怀山部将情真意切,最终落得个刀剑相向兄弟相残的局面,想必心中难过至极,但对于他的境况却又无能为力。 谷雨眼光幽幽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抬起头:“师傅,我不想做捕快了。” 董心五一愣:“老七,你还年轻,做事要深思熟虑” 谷雨却又低下了头,董心五的话戛然而止,房中恢复了安静,忽然一名年轻男子奔入值房,看到董心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董捕头,您可得给弟兄们报仇啊!” 却是秦广胜到了,他两名好友被胡佳所害,尸首倒毙在大街之上。秦广胜从邻近商铺中借了一辆板车,拉着回了顺天府,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好友此刻却血肉模糊地躺在冷冰冰的殓房,心中一阵愤怒一阵悲哀,眼见天色已晚这才急匆匆赶来复命。 董心五待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才知道事情原委:“这个仇老夫记下了,朝天寨为非作歹,顺天府倾全府之力也必要将其捣毁!” 秦广胜停了哭声,从身后拿出三个鼓鼓的纸包奉到董心五面前:“董捕头,那两名贼人匆忙之间将药包落下,小的不知董捕头用意,一并带了回来” “什么?!”董心五瞪大双眼瞧着,忽然一把抢在手中,兴奋地面色涨红,就连谷雨也不禁抬起头来。 董心五手脚麻利地将绳子解开,那纸包中的药材根茎细长,通体呈红棕色,赫然正是生草梢。 “广胜!”董心五语调高昂地道。 秦广胜应道:“在!” 董心五却停了下来:“你辛苦了,下去好生休息。” 秦广胜一愣,随即应道:“是。” 谷雨望着对方的背影走出门口,急道:“师傅,十万火急,怎得不让他” 董心五将药包重新系好,抽出腰牌一并塞到谷雨手中:“十万火急,还不快去!” 谷雨心中一颤,董心五却已移开了目光:“出了问题,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