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伟哼了一声,生怕张亮再起什么幺蛾子,向李征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张亮看着李征:“你还不走?” 李征笑嘻嘻地道:“不急不急。”他的差事是在孙家堡协调安置,但孙家堡早已有当地的里长做好了布置,易居百姓的吃穿用度自有其安排妥当。往年只要他去都是好茶好饭地伺候着,临走前又有好礼相赠,李捕头只需走走过场,自然不会着急。 一名锦衣卫走到张亮身边,看着方伟的背影:“大人,这人倒有些古怪。” “怎么?” 这人正是昨夜搜查方伟家的锦衣卫:“昨夜我带人搜过他家,确实没有发现唐海秋的踪迹,但是”他的脸上带着不确定。 张亮有些不耐烦:“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 锦衣卫道:“我查探卧房之际,他娘子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确实身体不佳,但我看过地下,并没有脱掉鞋子。” 张亮皱起眉头:“你是说,他夫妇二人刻意伪装成刚从床上爬起的样子,实则在你进门前两人并未入睡?” 锦衣卫道:“极有可能。” 张亮转头看向李征,慌得李征连连摆手:“我确实在本草堂见过方伟夫人,这一点大人可以求证的。” 张亮道:“叫上几个兄弟,随我去看看。” 锦衣卫答应着去了,片刻间领着四五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跟着张亮便走。 李征愣愣地看着几人远去,转头喊道:“崔文!”崔文听得喊声,小跑着过来。李征的五官因为兴奋而显得眉飞色舞,如果坐实了方伟窝藏谷雨与唐海秋,那董心五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跟我去方伟家,这厮有藏匿人犯之嫌!” 崔文看看四下无人注意,悄声道:“可咱们不是昨天还想收买他来着吗?” 李征道:“收买他也是用来对付董心五,但若是能将姓董的一伙连锅端,老子还要费劲心力收买个屁!”扯了一把崔文:“快走,赶在锦衣卫头里,若是发现了谷雨一伙抢先按了,咱们说不定也能混个首功!”有句话他没说出口,刚才他为方伟提供担保,若真个从方伟家中搜到谷雨,那说不定连他也会受到拖累,只有趁此时机捉住谷雨方能自证清白。 方伟出了衙门口,立即快速跑动起来,此时天色渐白,街上已三三两两有了行人,眼见方伟跑得飞快,皆侧身避在一旁。方伟越跑越是心焦,一颗腔子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中,此时已来不及见妻子,径直去往柴房。谷雨早已听到了他的动静,唐海秋也醒来多时,齐齐躲在门后,谷雨将门推开一道缝向外望去,见来的是方伟不由地松了口气。 方伟走到门前看着谷雨,谷雨见他满头大汗脸色铁青,心中一沉:“五五哥?” “吴海潮昨夜被锦衣卫抓了,锦衣卫那帮兔崽子用了刑,吴海潮身受重伤。”方伟缓缓开了口。 “啊”这个消息像一颗炮弹炸响在谷雨的脑海中。 在他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方伟又丢了一颗炮弹:“师傅也被锦衣卫抓入了诏狱。” “什么?!”谷雨只感到天旋地转,犹如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时间恐惧、愤怒、委屈、内疚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怔在原地。 巷子口,李征和崔文跑得气喘吁吁,崔文探出半个身子:“这厮跑得太快了。” 李征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去探探路,小心别被他察觉。” 崔文答应一声,蹑手蹑脚地摸上前去,李征不等喘口气,只听背后脚步声阵阵,他扭过头只见张亮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 方伟稳定住情绪,深吸了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带着唐海秋去顺天府衙向万府尹陈明原因,周青柏此人忠奸难辨,得由万府尹出面交通有司,照会锦衣卫指挥使,这样才有可能将师傅营救出来。” 不等方伟开口,唐海秋嚷道:“老子说过坚决不去” 方氏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倚在门框听着,忽然眼角瞥到院门处人影一闪,厉声喝道:“什么人?!” 方伟猛地转向门口,崔文的半张脸露了出来,他心头大惊,紧接着院墙外传来李征的声音:“张大人,这里便是方伟家了。” 锦衣卫!方伟又气又怕,转头看向妻子,只见她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脸上的绝望深深地刺痛了方伟的心。谷雨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一时也没了主意,两人默默地对视片刻,方伟忽地将柴房的房门嘭地一声带起,放声大喊:“来人,谷雨与唐海秋已被我堵在门内,快来人啊!” 谷雨愣愣地看着忽闪忽闪的门板,唐海秋却已经反应了过来:“cao!”抢到门边,嘭地一脚踢了上去。 方伟紧咬牙关以肩阻挡,方氏痴愣愣地看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便连崔文也傻在当场。 唐海秋推了谷雨一把:“不想死的话就撞门!” 谷雨这才如梦方醒,见唐海秋倒退两步,他脑子乱哄哄的,学着唐海秋的样子退到他身边,两人发足狂奔,齐声大喝:“开!”如同两匹野牛般合身撞了上去! 方伟再强壮,也受不了这全力一击,只听嘭地一声门板坍塌,方伟被压在了门板之下,方氏啊一声惨叫身子软倒在地。谷雨和唐海秋从地上爬起,李征已出现在门边,他将崔文一把推进门内,正好看见谷雨和唐海秋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兴奋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果真在此,拿人拿人,哈哈!” 谷唐二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向后院中跑去,方氏勉强支撑着身体,爬到院中费力地抬动门板:“你们快帮忙救人啊!” 李征和崔文两人充耳不闻,绕过方氏径向后院追去。张亮领着锦衣卫出现在门口,他沉着地指挥着:“你们两个去这边,你们三个往那边,包抄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