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盈盈一双丹凤眼端得好看,秋波微起,却带三分愠怒,柳眉轻蹙,已是威严十足。冬雪般的领口仿若覆了一层莹润的光泽,比之素白的衣衫还要洁净。
只是,凌盈盈如此面目,凌少羽却最是畏惧。
对面凌家这唯一的男丁,即便是凌千易也不愿过多约束,凌母卢氏更是少有管辖,唯有凌盈盈,对其打骂毫无顾忌。春日里刚发的藤条最是有韧性,也能打到断折,凌少羽可是记忆犹新。若非凌盈盈已经出嫁多年,凌少羽的苦难仍未有曙光尽头的一天。
凌盈盈年轻时是凌州有名的大美人,但嫁了人之后,最出名的就是驭夫有道了,此为后话。
她的丈夫便是凌州司马徐子明,掌步卒三万余人,其本身也是武道二境的高手,这在整个王朝军中也属罕见。
“十八岁,早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如今你的母亲做媒,说成与刺史府的好姻缘,你竟是要拒绝?”
凌盈盈陪坐在凌母卢氏身边,双手交叠而握,示意凌母宽心。
凌少羽道:“姑母所言虽是,却未考虑羽儿之志?”
“哈,你有何志向?花天酒地?捉虫逗鸟?还是磨粉弄脂?”
“姑母也知我如此不堪,与刺史之女成婚,岂不污了人家清白之名?”
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也像是就此认命,凌少羽一番话,让凌盈盈十分诧异。
“你虽是夜宿风尘,我却知你童男之身,悦红苑的春娘也不会允许你有破例。即便是表面不务正业,却有仁义之心,城中苦寒人家,勉力为生的铺子,皆有你在暗中照拂。”
凌少羽跪在堂下,恭谨垂首,“姑母知晓,便好!”带着哭腔的话语,夹杂着凌少羽无尽的委屈。
传闻中,文圣武神陨落之际,凌州有凤舞龙翔,仙鹤横空,也正是卢氏诞下凌少羽之时,外界便言此子乃是文武帝君托生,未来必是国之大材。
但是,凌少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不能走出这座名为凌州的城池,为何不能去郊外踏青,去山峰览景,去湖海遨游。从一开始,他的父亲凌千易,那个大腹便便的富商,便扼杀他任何想要离开凌州的念头。作为补偿,无论凌少羽在凌州掀起如何风浪,凌千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怒极时,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凌母卢氏,更是鲜少过问凌少羽。
“唉!”本是强硬态度的凌盈盈,此刻也有些松软下来。王朝背后的筹划,即便是她也无法全盘了然,但凌少羽留在凌州,安稳一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虽然知晓你的苦楚,但是天子旨意既下,便无收回的余地,即便你有再多不愿,凌家上下人口的性命,还系你身。”既然强逼不得,凌盈盈也只好动之以理。
凌少羽又恢复了些往日的神态,深呼一口气,缓缓道:“姑母所说,羽儿记下了。但天子之意,不过是想让我毁了诚意之心,不得掌握风云雷电的文术之力罢了。羽儿已有对策。”
“哦?”凌盈盈与凌母卢氏对视一眼,皆有不好的预感。
“你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