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哥儿,你看。” 李承乾写写画画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将写完的东西递给张拯。 张拯正在心里组织语言呢,闻言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然后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突然神情一怔。 纸上写的赫然是李承乾与一众将官商议了大半夜的应对之策。 只看开头,张拯心中便被勾起了一丝好奇,然后接着看了下去。 李承乾见张拯看得入神,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开口对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计划方案的张拯说道: “我知晓拯哥儿你肯定会来问我今天怎么不启程,但是,这也是我计划找中的一部分。 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想干扰我们的心态,拖延我们的行程。 让我们陷入无休止的精神戒备当中,精疲力竭之下没心思去搭理他们,好让他们有时间收拾手尾嘛。 但是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我才召集众将官议事,准备来一个将计就计。 他们爱骚扰,就让他们骚扰好了。 我们干嘛要阻止呢,让他们来就是。 这一队人马留给他们骚扰,我们直接来个金蝉脱壳,去调折冲府的将士。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说起来,这也是从父皇身上学来的经验,魏徵和杨寿可以这么玩,我们也可以。 你觉得呢拯哥儿?” 说到最后,李承乾脸上的得意之情已经丝毫不加掩饰。 就差哈哈仰天大笑了。 李承乾说完自己的计划,张拯也看完了计划书。 怎么形容张拯的现在的心情呢,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本以为李承乾脑子瓦特了,特意跑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让他想出来一个看似可行的对策。 “可以是可以,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俩怎么才能在三天之内赶去平遥折冲府驻地呢? 而且,就带一百人,这也太冒险了。” 张拯摇摇头,问出了两个关键的问题。 如今这一支队伍还在晋州境内,最少还需要三天才能进入并州。 而离得最近的折冲府,则是在并州治下的平遥,平遥再往前走就是晋阳。 李承乾的计划就是,张拯和李承乾放弃大部队,带着一支百人的小队,绕开官道抄小路赶去平遥。 直接调平遥的折冲府将士进入晋阳,汇合晋阳城内的另一个折冲府将士,再加上魏徵和杨寿手里的人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将晋阳并州刺史府的一众官吏和晋阳宫内的宗室遗老控制起来,然后再慢慢审问。 “一人双骑,星夜兼程,不顾及马力的话,三天足以赶到平遥,而一百人成建制的骑兵,保护你我的安全,足够了。” 李承乾的小脸上露出难得的坚定之色。 听完李承乾的话,张拯沉吟了起来。 心中有些微动,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不值得。 办一趟差事而已,办得好,办不好都不影响李承乾太子的地位。 而若是李承乾不小心折损在这里,那才是大唐真正的损失。 “拯哥儿,我知晓你在想什么,是否觉得我堂堂太子之尊。 为了一场已经接近尾声的争斗,几个贪官污吏宗室遗老。 贸然把自己陷入险地,不太划算。” 李承乾适时的开口,直接道出了张拯心中所想。 张拯也不隐瞒,对着李承乾点点头:“太子殿下说得不错,微臣确实觉得太过于冒险。 晚一点到晋阳,我们依旧能把陛下吩咐的差事办得体体面面漂漂亮亮的。 这样的冒险,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委实是没必要。”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拯哥儿你会这样想,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我的提议咯。” 李承乾将双手背在背后,围着张拯转了一圈。 嘴上却完全不在意的说道,似乎张拯的反对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听完李承乾的话,张拯嘴角一翘,将手中的宣纸撕成碎屑。 对着李承乾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谁说臣不同意了,臣只是告诉殿下这件事情不值得去做,可没有说不能去做。 这么刺激的事情,微臣必须举双手双脚赞成。太子殿下英明。” 李承乾闻言,也笑了起来:“呵呵呵,我就知道拯哥儿你会同意,毕竟,连你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那些人更不可能想到。” 两人相视一眼,营帐中露出一阵快意的大笑。 少顷,笑声止。 如果张拯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或者是一个成熟的政客,就不可能同意李承乾的计划。 但是,张拯两样都不是,十五岁的年纪,加上他来自后世的灵魂。 让他还没有锻炼出一颗,冷酷到只会权衡利弊的心脏。 或许十年,二十年后,张拯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政客,也会权衡得失利弊。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 所以他出声告诉李承乾利弊得失后,还是决定陪他疯狂一把。 劝阻李承乾,道明得失,是尽臣子本分。 陪李承乾冒险,则是张拯的热血未干。 “那就这么办,找两个身形相仿的将士换上你我的衣服混淆视线。 然后由段恒带着太子亲卫的将士,依照原计划赶往晋阳。 今夜子时,我们俩混在斥候的队伍里,去平遥调兵。” “没问题,你堂堂太子都以身涉险了,我一个小小的县男,也只有舍命相陪了。” 两人达成了默契,张拯起身出了大帐。 然后吩咐火头军生火做饭,两个时辰后拔营北上。 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提笔准备给父亲张公瑾写一封信。 但是提起笔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该做的安排老爹已经给自己做好,该提醒的事情老爹也都提醒了。 在李世民与老爹的双重安排下,要是自己还做不好这桩事情。 那不如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自觉拿个侯爵回家养老算了。 一个侯爵,也足以酬谢张拯这段时间的付出了。 朝堂这摊浑水,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蹚的。 张拯提起笔,又放下,再提起。 最终,只是给老娘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件,没有提起任何与朝堂和晋阳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