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此时带兵在太原,请刘三哥快马加鞭将我儿遇刺这件事情报与他知晓。 朝堂博弈什么的,老妇人不懂,也不管,但此番有奸人谋害我儿,致使我儿落得如此境地,此仇岂能不报。” 元氏说着,双眼露出凶光。 “谨遵夫人之命,老汉这就走一遭太原。” 刘三抱拳,他本就是张公瑾的亲兵,也无需多言什么,转身便走。 “陈小将军请在此歇息,如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国公府下人便是。老妇人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失陪了。” 元氏对着陈瑀说道。 “夫人请便。” 陈瑀微微躬身,回道。 …… 元氏来到前院,管家老周早已在此相候。 “老周,拿上国公府的名帖,去中山县男府请我兄长前来。” “是,夫人。” 老周领命而去,元氏则顺势在前堂主位坐下,开始沉思起来。 元氏的兄长中山县男何许人也,中大夫元德操。 元家世代显赫无比,乃是南北朝时期北魏宗室拓拔氏之后。 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进行改革,拓拔氏改为汉姓元氏。 史称“孝文帝改革,或孝文汉化。” 元氏与其兄长之父元岩,隋朝时期官拜黄门侍郎,封龙涸县公。 祖父元孝遵,北周时官至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 曾祖元欣,与宇文泰,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宇文毓和杨坚岳父,李渊的外祖父),侯莫陈崇等七人,并称西魏八柱国。 同时,元氏也是以鲜卑六镇为基础形成的隋唐时期最大的军事贵族集团,关陇集团的中流砥柱之一。 元氏与张氏的联姻,可谓强强联合。 当外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做舅舅又有这个能耐,能不帮外甥出头吗? …… 太极宫,今日的李世民难得的有了半日的休闲时光。 正在太极宫后花园,一只手中抱着一个婴孩,另一只手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玩耍。 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蹒跚学步的小男孩刚刚两岁,正是李世民嫡三子李治。 手中抱着的小女婴,正在熟睡中,不时的喏喏嘴。 乃是长孙皇后于今年年初诞下的一女,封城阳公主。 “陛下。” 王德不知何时出现在李世民身后,随着一声陛下,花园内温馨的一幕被打破。 李世民将怀抱的婴孩递给了身旁的宫人,牵着李治的小手,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躬身挺立的大太监王德。 “何事?” “邹国公府传来消息,张县男已经醒了。 只是身体虚弱,暂时不利于行。 还有,常言已经交代了,张县男确实是被流矢所伤。 与其他侍卫所说一致,并无其他内幕。” 王德毫无情感的声音在花园内响起。 “张拯,醒了吗,朕知道了。” 李世民听说张拯已经转危为安,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神采。 从李世民内心来说,是不想失去这个有趣的小臣子的。 不仅仅是因为张拯是张公瑾的儿子。 最主要的还是张拯的本事。 报纸的作用目前已经显现出来。 随着张拯有意识的将矛头指向世家大族。 百姓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什么世家不良,囤积粮食,陛下殚精竭力,只为今年的旱情能不影响百姓的生活。 唾骂世家的声音越来越多,反之就是赞誉他李二英明神武的声势也越来越高涨。 更不要说张拯还献上了活字印刷术这样的利器。 以工代赈这样利国利民的办法。 还有限奴令这种阴损的绝户计。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可以让李世民在蝗灾起时,能够反败为胜的关键。 不知不觉,这小子已经为朕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劳么? 再有一月不到,秋收就会开始,到时一切自有分晓。 一瞬间,李世民想到了很多。 李世民的脸迅速平静下来,对着王德说道: “常言这老狗,连个孩子都护不住,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王德应道 “是,老奴明白。” 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挣扎良久。 最终,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一物,对着面无表情的李世民说道。 “陛下,这是从常言身上取下来的,据他交代,是张县男在决定拼命时送给他的。” “噢,张拯送给常言的,此物,有什么用?” 李世民一听是张拯送给常言的东西,脸上果然露出好奇之色。 要知道出自张拯这小子之手的,每一样可都是好东西。 李世民定睛望去,王德手上托着一把似弓非弓,似弩非弩的东西。不到半臂长短,一个机械感扑面而来。 还有一根三寸长短的长针,在阳光的映射下露出幽幽的寒芒。 “据常言交代,张县男将此物称作袖弩,是一种杀人的利器。” 王德一边说,一遍为李世民讲解袖弩的用法。 将机括戴上手臂,长针上好弦。 用袖子一遮,便消失不见。 “袖弩,倒也贴切。” 李世民见王德用袖子一遮,便将这个东西藏了起来,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微笑着赞叹道。 “既然是杀人的利器,不妨为朕演示一番。”李世民说道。 王德拉开袖子,脸色为难的对着李世民说道:“陛下,此物凶险,此地又是皇宫之内……” “无妨,朕赦你无罪。”李世民轻轻挥手打断了王德的话。 “那老奴便为陛下演示一番。” 王德找到一颗粗壮的柏木,走到离柏树十五步左右的距离站定。 举起袖子瞄准了一番。 “咻” 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丝寒芒以远超寻常弓弩的速度刺进了树干。 穿透树干的瞬间,并未发出什么声音。 李世民率先牵着孩子走到树干前面,之间那闪着寒芒的长针,三分之二都没入了树干里。 只觉头皮一麻,这玩意儿要是射到人身上。 李世民朝身后的王德伸出手,王德识趣的手上的袖弩取下来递给李世民。 只是其中,已经没有了箭矢。 李世民把完这这把小小的袖箭,吩咐宫人想办法取出那唯一的一支已经没入树干的箭矢。 喃喃的说道:“有点儿意思,速度竟然比寻常弓弩快了近两倍,若是用来暗杀的话……” 李世民并未说完心中所想,而是叫了王德一声。 “王德,你在朕身边多久了?” “回陛下,老奴还在潜邸之时,便已是陛下的黄门,如今已有六年。” 王德一愣,虽然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问起这个,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六年,已经这么久了吗,呵呵,跟随朕六年,已经让你有胆子跟朕玩心眼了是吗?” 李世民话音一转,阴测测的说道。 听李世民这么说,王德吓得身体一抖,膝盖一软就跪在了李世民身后。 抬起手狂扇自己的耳光,一边扇,一边说道:“陛下饶命,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没一会儿,嘴里便流出了鲜血。 直到王德嘴里渗出了血丝,李世民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似的,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你为常言求情,朕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就留他一条狗命,发配去液庭宫吧。” 说完,一只手把玩着袖弩,一只手抱起刚刚两岁,看着王德自抽耳光,咯咯咯笑得很开心的李治慢慢踱步离开了后花园。 直到李世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王德才瘫倒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