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谋正文卷第0220章尚德二十四年苏蓁耳边不断回响着女子哀怨悲怆的声音,再加上如魔音贯耳的歌声,让她头痛欲裂。 拼劲全身力气,使劲咬破舌尖,血腥味儿在口腔中蔓延,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亮让她抬手遮住了眼睛。 动了动手腕,发觉她能自如的控制身体,还没来得及激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动作静止。 她如今所处的地界根本不是皇宫漱月殿中,甚至应该早已离开了京都地界。 烈日当头,田中的庄稼枯黄,数以万计的流民从她身边走过,他们衣衫褴褛,唇瓣干裂发白。有的单手拄着木棍,背上背着正嗷嗷待哺的婴孩。有的一家老小簇拥在一起,面黄肌瘦,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男子巴掌大小的布袋,那里可能存放着他们一家最后的存粮。 还有的人实在赶不动路,最终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周围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仿佛对于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有的已经许久没吃过东西,喝过水,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哪儿还能帮的了别人。 苏蓁摸了摸身上,她先前出门走得急,根本没带银两,想起出环禺山时,贺岚送了她一包甜饼。 打开腰间布袋,果真还在。 苏蓁不知道此处是幻境还是异空间,她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但流民实在太多,她根本救不过来。 走至在她不远处倒下的男子跟前,他发丝蓬松杂乱,遮挡住了满是灰尘的面颊,灰蓝色衣服上有不少破洞,露出的手臂上除了淤青外,还有不少鞭痕。 “这位大哥,你先吃点儿东西吧。” 男子听见苏蓁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杂乱的发丝,看清了她的面容 苏蓁蹲下身将甜饼掰下小一块,左手刚撩开他的发丝,瞳孔忍不住放大,甜饼从手上掉落,沾满灰尘。她鼻子泛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在她心里,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谈笑间便可翻云覆雨。满腹血海深仇,却能以平静待之。可他如今居然变得这般落魄!他究竟是遭受了什么折磨! “萧萧楚泓?真的是你么?” 男子忙将发丝遮挡在面前,一把推开苏蓁,跌跌撞撞朝东面跑去。 “喂?你去哪儿啊?” 苏蓁将剩余的甜饼装好,追了过去。 跟着那男子,苏蓁追到了一处看起来早已废弃的茅草屋中,只是屋门紧闭,她拍打着门喊道,“萧楚泓?开门啊!你躲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李渔伤了你,你放心,等我们出去后,一起去找她报仇!”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你胡说什么啊!快点儿开门!你身上还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伤口!” 然而,里面再没有动静传来,苏蓁一脚踹开茅草屋的门,但她没想到力道太大,屋子竟然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快步踏进门内,只见男子正窝在墙角,且陷入了昏迷。 来不及想太多,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朝外面奔了出去。 她的灵力虽然在恢复当中,但男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吃力。 苏蓁咬紧牙关,在她将人半扶半扛的带出来时,身后茅草屋轰然倒塌,遍地烟尘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让他平躺在地上,身体半倚靠着自己,伸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没想到他除了外伤,甚至还受了内伤。取出一红色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再取出一枚白色丹药给他服下。 看了看四周,压根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咕咕咕’ 苏蓁忽然听见奇怪的声音,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子草丛中探出了头,看着约莫二八年华。她的发丝用一根细树枝扎起,但仍有不少散落下来。脚上的草鞋已经被磨的不成样儿,露出的脚趾满是伤口,甚至开始淤血化脓。 “你是什么人?出来!” 女子像是被苏蓁的语气吓到,慢慢地挪着步子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苏蓁注意到她紧紧捂着肚子,且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怀中,顿时了然,“你是饿了么?” “嗯!” 女子吞咽口水,看着她的眼神满含期待,苏蓁拆开布袋,取出一块甜饼递给她。 “公子,这个真的给我吗?” “当然,拿着吧。” 女子眼中留下泪水,上前接过后,跪下对她磕了几个头,苏蓁怀里还躺着昏迷不醒的萧楚泓,不能上前扶起她,只得说道,“你起来吧。” “谢谢公子!您真是大好人!老天爷一定会给您福报的!” 她说完之后,小心翼翼掰下一小块塞进口中,将剩下的收好,想要等下次饿到极致时再吃。 苏蓁问道,“姑娘,你知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 “公子,此地是怀礼乡。” “怀礼?”苏蓁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近几年来没有战乱,百姓们明明都安居乐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呢?” “公子,您在说什么?咱们洛祁前几年和漠北交战大胜,可随后萧元帅又出征征战西凉,我们的家没了。” 女子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等等!萧元帅?你是说萧漠翰?” “是啊。” “姑娘,现在是多少年?” “尚德二十四年啊!话说,公子,您是官爷吗?您的衣服好像不像是百姓?” 二十四年?!那不就是十三年前? 苏蓁看向昏迷未醒的萧楚泓,他根本不是十多岁该有的模样,她不信自己回到了过去,只当身处哑奴布下的又一层幻境当中。 将萧楚泓重新搀扶起,说道,“姑娘,可否带我们去当地官府?等到了后,在下必有重谢!” 女子忙不迭点点头,“当然可以!” “嗯,多谢。” 夜间,月明星稀。某处破败残旧的土地庙中,萧楚泓在稻草堆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传进鼻中。 他手臂支撑着稻草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的伤好像不痛了。头顶房梁上垂挂着很多黄色布条,身后是一尊土地公神像。神像上沾满了灰尘,四周破旧不堪,像是许久没有人来祭拜。 萧楚泓掀开布条,瞧见一男一女正燃起了火在烤山鸡,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