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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霜(1 / 2)

余文芳被捆绑的手指紧紧抠着粗绳,她仍然不相信此时此刻的遭遇是由于她的一个“梦境”引起的,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接受这样的荒诞经历在自己的眼前。

“我是翻开那本《武式大典》来到这个时空的”,

“重新打开它或许就能回到本属于自己的时代”。

余文芳暗自回想。

夜晚的土楼渐渐没有了喧嚣,余文芳也在内心的矛盾声中悄然睡去。

然而在门缝的外围一直有人在观察着灶房的一举一动,这个人一席斗笠长衫,把捧在手里的“仆刀”当做靠枕歇息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外表就可以看出,少年的气息衡运是一个不止训练有素而且武功高强的人!

“许彬哥哥,你该睡觉了”。

卉微一手扶着墙,透出半个身子一脸担心的对少年说道。

“给...给我一个机会...我.......我杀了他”。

少年手扶了扶斗笠。

“再观察吧,她看着不像是坏人,不妨相信我?哥哥?”

卉微说。

......

许彬不语。

“杀了她也不能证明她是不是那边的人,不如慢慢试探她让我们多多了解了解。”

卉微靠近许彬。

“那依妹妹”,

“妹,等...等有空我再...再找你...我..我去老爷那了”。

许彬说完起身离开灶房。

深夜的蝉开始鸣叫,仿佛在叫声中带走每个听到的人心中各种念想。悲切,欢喜,抑或是所有心情。透过门缝,五花大绑的余文芳熟睡了,嘴里的梦话却也表达了她此时单纯的心情。这一切卉微都看在了眼里,她的嘴角泛起了没人见过的微笑,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就寝。

“我们明日启程”。

在厅堂的邱睿低声对许彬说。

“灶房...的女人.....”!?

许彬说。

“不急,你把我的书信带到即可,黑屋的女子我和卉微带着她,看看她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邱睿一头转向黑屋子的方向。

“先生,自从十年前的戡乱之日起,您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一旁看似商人的黑袍长衫的男子说。

“是那日我突发伤寒,因是照顾孩子卉微所致,没有大碍的不要担心”。

邱睿说。

“好在去年见了少爷一面之后,先生的身体看上去确实没有了大碍,不知是不是给您的几颗龙丸的疗效的原因。另外,河槽“步教”的弟兄都等着您此次归来的消息呢”。

黑袍商人说。

“是,那几日后我将把消息带回给各位弟兄。归来时,我会在镇上集市与你会面”。

邱睿拍了拍商人的肩膀。

“京师戡乱”那日开始,邱睿与女儿卉微在土楼度过了十年的日日夜夜。南方平江的这一土楼,原是太祖帝时期抵抗外敌的兵卫碉楼。后来驻守的官兵撤走后,愿意留下来的士兵在这里卸甲归田,繁育了自己的后代。那三栋“品字形”碉楼自立为村庄,它的来历只有曾经的士兵与他们的家属才知道由来。那位刘婆婆就是驻守碉楼兵仗的原配妻子...

邱睿的女儿卉微,在刘婆婆的照顾下长成了大姑娘。在碉楼的这几年,邱睿为了回馈村庄对他的恩情,自己也当起了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与这里的村民融为一体,生活归于正常的状态。

次日清晨,邱卉微早早把行囊收拾好,在大厅准备与村子里的老人告别。父亲邱睿这时也从土楼旁边的田地里走过来,一时被跑过来的学生打断去路,孩子们围成一圈争抢着上前与先生搭话。告别的场景非常热闹。

“先生先生,您这是去哪里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

“孩子们,我要去北疆”。

邱睿微笑地说。

“那先生北疆是不是很多雪景啊”?

“那您能不能给我们带些礼物呢?我们会想念您的啊”!

学生们一时满脸的期待。

“有哩有哩,那里呀有冻梨,到时给你们带来咋样”!?

先生笑答。

“老师,您教我们的诗我们都学会了。我们呀也学了首诗想送给您念给您听呢”!

一孩子喊道。

这时卉微来到先生的身边示意应该及时启程,

邱睿会意点了点头...

此时响起孩子们的诵读声:

“声声啼乳鸦,生叫破韶华。

夜深微雨润堤沙,香风千万家。

画楼洗尽鸳鸯瓦,彩绳半湿秋千架。

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卖杏花。”

邱睿父女望着这一群看着长大淳朴的孩子们,心里的感动油然而生。十年的岁月没有给他们的人生画上悲鸣句号。相反,这里的水土与乡亲带给他们的是换不起的恩情。

在孩子们的诗歌声中邱睿父女一一与乡亲们拜别后,来到土楼一角的那间灶房。一眼便看见余文芳正卷缩在角落的地砖上熟睡正酣,像一只“宠物”。邱睿在使了一个眼色下,卉微上前一手拿起衣襟里的手绢捂住了余文芳的口鼻...

“啊”~

顷刻间土楼灶房一侧传来杀鸡般的叫声。

卉微被这样滑稽的情形瞬间也笑出了声,便回过头看向父亲邱睿。随即解下余文芳嘴里的“布塞”。

“你们会在永庆十九年行刺皇上”!

芳子的话音刚落,邱式父女猛然对视。卉微的眼神中父亲瞳孔放大眼瞪怒视着余文芳,双手的拳头紧紧攥着。

“啪”...

邱睿一巴掌打在了余文芳的脸上:

“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五百年后”!

余文芳的脸瞬间胀得通红,被束缚住的手脚没有还手之力,止不住的疼痛感成倍上升。

“父亲,这个人我感觉有些面善,不如就像我之前说的把她留在我们身边,等到了北疆我们再处置他也不急啊”。

卉微上前拦住正要挥拳的邱睿。自打卉微记事起,父亲从未有过如此冲动凶煞的面庞,这让卉微心中胆寒。但她的害怕没有表露在脸上。对于父亲的情绪她选择沉默...

“我们要出发去北疆了,赶路之前你去刘奶奶的墓前拜了吗”?

“我们十年没有出平江郡了”。

邱睿说完把手背向身后。

“是的爹爹,女儿已经看望过刘奶奶了,咱们出发吧”。

邱睿与卉微给芳子松了绑。

余文芳看到了邱睿插在衣襟内与斗笠男子同样的仆刀,一时不敢再发出声响一路尾随卉微父女。

邱睿与女儿带上了几天干粮准备去驿站走水路赶往北方。

十年的农家生活并没有磨灭邱睿对当朝的斗志,来到南方的农村,他渐渐熟悉了这里的民风与习俗。原来,当年送他来到这里的斗笠男子们从未与他断过联系,他们以每年过元宵的名义化身为“叫花子”模样来到村庄卖艺。到了夜晚就与邱睿私下商议一些事情直到天亮,这样的来往也一直维持了十年。也是这近两年,这些斗笠男子们把“许彬”带到了邱睿的身边。成为了与斗笠男一样的“杀手”。而许彬手里的字牌就是他们的组织“步祖教”传令号牌。

“步祖教”,是长年累月在运河水系里往来漂泊的船民和渔民。特别是船民,他们一年四季离不开船,离不开运河,总是把运河当做自己的根,摇钱树,离开了运河,他们几乎就会活不下去。在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与运河休戚相关,患难与共,感情格外深厚。

在运河的源头,是从大越的北疆地带一路沿南直下。而这一带运河的船民,他们大多在运河周边讨生活。坊间则称他们为“斗笠佬儿”。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就把破船当做自己的家,蓬盖是芦苇,躺在床上可以望见星空,条件之艰苦可以想象。他们一般从事磨剪刀,卖爆米花,做拨浪鼓,做虎头鞋,剪鞋样,摸河虾,卜卦算命的职业。风雨飘摇,尝尽辛酸。但是在夜晚之下,他们就会聚集汇众一同参拜他们一同信仰的河仙“步祖神”正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斗笠佬儿”们被坊间称之为“步祖教”的兴起。这也成为了运河“佬儿”在生活上与精神上的寄托。

“步祖”,民间据说在早年拜和尚为师傅。后来自立经堂,开堂讲经,创立了这种民间宗教,而“步祖”从未露过脸,身份神秘。在步祖教创立不久,就与运河的这些民间势力连成了一片。步祖教在运河的沿岸修建起来的庙宇,一度成为无处栖身的“斗笠佬”们赖以生存的理想场所。有时庙堂还会发些善钱给这些浪子们渡过生活上的危机。所以在他们的看来,危机的岁月亟需寻找某些宗教作为精神寄托。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大批在步祖庙的浪子们便都信仰起步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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