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仙味楼改装工程的进度,肖华飞十分满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十两银子奖给了胡师傅,并讲明其中四两归胡师傅,剩下的由众人平均分配。 不管多少都是意料之外的赏钱,众人无不欢喜齐声称谢,每人所分的银子已经快赶上他们辛苦一个月的工钱。 在大晋像胡师傅这种工匠对风水和选择吉时都有一定的造诣,一事不烦二主,经过胡师傅的推算,七日之后便是吉日,可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因此肖华飞将开仙味楼开业日期定在七日这后,并再次给了胡师傅二两银子,做为喜钱图个吉利。 肖华飞带着李雷与王老虎离开仙味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站在仙味楼外思考了片刻,带着二人直奔潇湘阁,既然酒楼马上要开业,那当天一定要请茗月姑娘来捧个场,以图吸引更多的人流。 肖华飞刚到潇湘阁大门外,马上有眼尖的小厮跑上前来问好,肖华飞连忙塞了几粒碎银,拦住了他要唱名的冲动,只是让他帮着通传叫九娘到小楼相见便好。 小厮不露痕迹地将碎银入袖中,先将肖华飞引到了竹林处,请他稍等,便转身快跑去找九娘回来。 看来世间只有银子能让人麻利,小厮的办事效率有了空前的提升,等了还不到半柱香时间,肖华飞就看到九娘盈盈向他这边走来。 九娘见过李雷,自然也没有多看,王老虎只是冲她憨憨地傻笑着,眼光却很清澈,这让九娘对五老虎反而多看了二眼。 肖华飞近来的行事手段和身边的人让九娘越来越看不透。 九娘风情万种的白了肖华飞一眼,说道:“你这个冤家,今天怎么想起直接到奴家这里来了,要是让红袖知道你来了,却不叫她又得和奴家闹脾气。” 肖华飞今天受了太多冲击,明显没有心情和九娘调笑,但这些负面情绪与九娘无干,他只得勉强露个笑脸。 “九娘说笑了,我今天来是有正事与你商谈,一会家里还有事,所以就不去前院了,” 九娘伸出一只玉手,搭上肖华飞的胳膊,掩嘴一笑,“你最近哪次来不是正事?什么时候奴家这潇湘阁成了爷们干正事的地方了,照你这样来玩,这里恐怕快要门关喽。到时奴家带着茗月和红袖去你们肖家吃饭可好?” 肖华飞尴尬地一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心道,要是他敢回句好,这女人也许真敢这么做。 只不过到时真都领回肖家,杜少奶奶的手底下可有真功夫,注定单方面碾压,他肯定见不到美人抓脸的场面。 见肖华飞依旧不肯接茬,九娘不禁替茗月和红袖叹口气,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九娘还是不够了解现在的肖华飞,他根本就是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不好叫肖华飞尴尬下去,九娘亲自挽着肖华飞回到了小楼。 王老虎没想太多,也要跟着肖华飞和九娘一起进去,李雷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王老虎使了个眼色。 王老虎虽然不懂李雷的意思,但人也不傻,于是闷声学着李雷站到小楼门口等候肖华飞。 肖华飞开门见山,直接和九娘说起仙味楼开业后,想请潇湘阁的姑娘们去弹唱的邀请,并承诺会按照市价支付姑娘们的茶围钱。 若是客人有赏钱,也一并归姑娘们所有,肖华飞保证姑娘们的人身安全不受骚扰。 看在彼此间的合作越来越紧密的份上,九娘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凭肖华飞如今在青楼行业中的超高人气,就是潇湘阁不派人去,另外几家估计也会主动贴上来。 九娘其实不在乎姑娘们去了能赚回多少银子,主要是不想失去肖华飞这个大金主,再者多少银子最后都要上缴,全当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二人很快将事情敲定,肖华飞担心一会前院得到风声,再被姑娘们围起来,便想起身告辞。 谁知九娘拦住了他,说潇湘阁里有一位贵客仰慕他的文采,想要结识一番。 九娘话里隐约指出,这次见面不容肖华飞拒绝,否则可能会影响双方以后在浮生醉上的合作。 肖华飞今天原本情绪就有些郁闷,听了九娘的话,就更加不开心。 大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处都有人觉得他是鱼肉,是个人物就要来尝尝嫩不嫩。 碍于九娘哀求的眼神,肖华飞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不过他先说好,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他担心真要是在潇湘阁耽搁得太久,杜兰英心一急换身衣服摸出来飞上屋檐,发现他又在在这里,就是自找麻烦。 见肖华飞同意见面,九娘高兴地冲他施了一福,请他稍坐,便亲自去请那贵客。 什么人物能让九娘如此哀求,就是九娘不说肖华飞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潇湘阁背后的老板或真正的掌舵人。 此时肖华飞认为此人就是个想分一杯羹的官员或豪绅罢了,见一面也无妨,毕竟是在人家地盘做生意。 只要对方要价合理,给他一份也可以商量。 可万一要价过高,那大不了一拍两散,没有潇湘阁还有江南楼、怡红院不是。 加上再有几天仙味楼就要开业,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销售渠道,肖华飞此时也放平了心态,等待对方前来出价便是。 不多时肖华飞看到小楼外的竹林那边,九娘走在前面,引着一个身着长衫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向小楼而来。 虽然看到人来了,肖华飞却没有起身,他此时情绪不高,认为对方又是想掏他荷包的人,所以有些提不起心气屈身相迎。 那个青年没有跟着九娘一起进入小楼,反而站在小楼门口,仔细地打量着李雷与王老虎。 李雷双臂紧绷也定定看向青年人,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王老虎还是那样憨笑着,脸上的疤却随着心脏跳动起来。 三人仿佛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与长相气质,穿着打扮无关。 而是三个人的眼睛深处,都流露出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青年人在门口站了几个呼吸,双肩陡然一松,呵呵一笑,不再看向李雷二人,迈步向肖华飞那边走去。 九娘上过茶水后,始终未坐安静伺立在一旁,也没有出言为彼此介绍,想是得了青年人什么吩咐。 长衫青年进来后也不谦让,施施然坐在肖华飞身边的椅子上,端起茶喝了起来。 肖华飞见此情形,心中感到好笑,认为青年人这个做派,这无非是些谈判前的小手段,借此打压他的心理预期罢了。 这一套肖华飞在前世,三十岁后就不再使了。 无他只是因为这样的谈判操作手法太过幼稚,若是手中真有好筹码,以谦和的态度扮猪吃虎,更能让对手放松警惕达成目标。 既然长衫青年想玩,肖华飞也不介意陪着,打定主意不肯先说话,他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细品起来。 肖华飞认真品尝着茶水的味道,别说九娘这里的茶就是好喝,如果不是身边坐着一位,想必滋味会更加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肖华飞耳边传来了笑声。 “肖公子果然好气度,真是闻名不如一见。”青年人不阴不阳地说道。 肖华飞依旧没有抬头,温和地回道:“过誉了,都是虚名。” 肖华飞此时表现出一种温润恬静的气息,就像看破世情的老人,显得与世无争。 这让青年人完全看不透,出于职业习惯,他早就在心里对这次见面做过预言,但接连二件事都出乎他的预料。 第一件事,门口站着那二个跟班,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是跟班,但青年人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这二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会见血。 第二件事,肖华飞对自己的回话,无论是肖华飞是羞恼还嘴,还是谄媚奉迎,他都有后续让肖华飞入瓮的应对。 青年人沉默半晌,肖华飞的回答不温不火,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前这位真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人? 他终于放下茶盏,平和地说道:“在下只是欣赏肖公子的才学,今日才请九娘从中引见。肖公子一表人才,难道甘愿把大好年华,满腹的才学都浪费在这青楼楚馆之中?” 肖华飞心中有些狐疑,听这青年人话中的含义,同先前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样,莫非是想差了? 他也放下茶盏,平视着青年人,问道:“在下不明白阁下的意思,还请明言。” 青年人以为勾起肖华飞的兴趣,继续问道:“以公子的年纪,想必胸中正是热血充盈,如今朝中官员每日蝇营狗苟,百姓苦不堪言,你就没有想过为国为民做些大事?” 九娘抬眼看着肖华飞,欲言又止,被青年人发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以为快要引得肖华飞入套,早就在暗中防着九娘通风示意,怎能让九娘坏了他的好事,白天时他让九娘给肖华飞送帖子,九娘就一直拖着不办,他就已经有了警惕。 二人的做派都被肖华飞,用眼角的余光尽收眼底。 看来这个青年人不是他所认为的潇湘阁后台老板,听口气不是想谋反就是官面上的某些暗势力。 到底是藩王要谋反?还是官场同盟? 肖华飞心中冷笑,有一点他能确定,管他是谁,此人肯定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