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慢悠悠地说,“这故事是不是很棒,是不是很像我们那个年代的西部?” “是你的西部吧,那时候我基本都在欧洲活动。” “我的意思是,你就像电影里那个叫威廉的恶棍。”守夜人说,“他的兄弟们都死了,所以老家伙推门进去把那些杀害他兄弟的家伙都杀了,用他已经很糙烂的枪法。但是几乎没有人敢于反击他,因为这时候老家伙忽然被当年的杀人魔附身,他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暴徒,他开枪的手很稳定,而看见血浆飞溅,那些想抓他领赏的枪手都尿裤子了。” 昂热默默地在喝酒。 “你已经很老了,快不行了,其实你没本事再臭牛逼了,对么?你年轻的时候是握着一把折刀敢与龙类近身搏斗的人,但你现在冲向龙王,背后却叫那个叫路明非的学生拿着狙击步枪,把一击毙命的事儿交给了别人。”守夜人咬着香烟,感慨地说道 昂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不否认自己老了。” “但你跟年轻人不一样,在他们吓得尿裤子的时候,你不会。因为你和我,是从那个野蛮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我们是见过血的恶魔,弗罗斯特算什么?他才50岁,他生于可笑的1960年,那一年越南战争,可他见过欧洲战场么?见识过敦刻尔克大撤退么?见识过诺曼底登陆么?见识过空军轰炸伦敦么?他当然没见识过我们拿着冷兵器跟龙类死磕的场面。”守夜人啐了一口,“他懂个屁!” “你好像一直不喜欢弗罗斯特。”昂热说。 “别逗了,一个50岁的小屁孩,我犯得着不喜欢他么?”守夜人耸耸肩,“说起来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50岁的小屁孩……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在守夜人和昂热面前,弗罗斯特确实年轻地就像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子。 “反正带上脚趾数起来都不够用……我已经懒得计算这个数字了。”守夜人懒洋洋地说,“我很好奇加图索家族这些年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在校董会的发言权越来越大,除了你亲爱的侄女儿丽莎,其他校董都支持加图索家族而不是你。” “其实我不在乎踏在你们两个优雅高贵的校董会多么臭屁,但是如果他们走进了我们的领地。”守夜人低垂着眼帘说道。 这位已经年老的花花公子身上此时竟然拥有了一股血与火的味道。 “我们的领地,你是说校园?” “不,是和龙族之间的,真正的战场,”守夜人声音低沉,“满地都是血,只有见过血的人,才能站直了。” 他舔了舔牙齿上的雪茄烟丝,“跟我玩?他还差得远!” “你确实是个顶级恶棍。”昂热点点头说道,“希望事情如我们所料般发展吧……” “现在时代变了,年轻的时候我可以挥舞折刀现在冲进调查组的住处,把刀扎在桌子上告诉他想跟我玩,我都把他们送去地狱……” “但现在,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我老了。”昂热淡淡地承认道。 “所以你要选择接班人对不对?”守夜人抽了一口香烟,烟灰在指间蔓延,“让我想想……”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找能替代你的人,好让你最后能拼尽所有去和龙族同归于尽……”守夜人说起死亡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所以……你看好的是……” “那个叫路明非的孩子?” “……”昂热沉默了一会,但笑着摇摇头,“曾经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曾经是,现在又不是了?”守夜人看着昂热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而且我以为你的选择标准是和我一样的呢……”他幽幽地接着说道。 “你的选择标准?”昂热愣了一下。 “对啊,我和你一样,都是身体半截埋进土堆的人了,我早就开始找接班人了。”守夜人张开自己雪亮的牙齿,说道。 “芬格尔?”昂热有些错愕,他一直觉得守夜人让芬格尔负责新闻部和守夜人论坛,纯粹是因为找个临时工。 “是啊……他可是我最看好的接班人,我死了,大概这个守夜人职位最适合的就是他咯……”守夜人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 “他的炼金术造诣不差,而且他……和我很像。” “你没能感觉到吗?他平日里放荡不羁的狂狼贱荡模样,都是掩盖他巨大悲伤的伪装啊……”守夜人的目光很远,似乎是想起了从前。 说起来,他们作为老一辈的屠龙者,怎么会没有些许悲伤的过往呢? 为了抵抗龙族的复苏,一代又一代的屠龙者们前仆后继,牺牲了自己的同伴和朋友,才有了现在繁华的混血种世界。 尤其是科学还没有兴起的那些年,人类纯粹靠炼金术以及本身的血统去对抗纯血龙族,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别忘了……他曾经在我们眼里就像是楚子航那样的好学生啊。”守夜人淡淡地说道,“所以我给了他机会,我想……让他成为下一任守夜人。” “那你呢?” “我?我可没想让谁成为下一个我。”昂热沉默了会,然后说道。 “哦?” “你错了,老友。”昂热笑着说道,“无论是明非也好,还是楚子航和阿光,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都不是下一个昂热。” “至于明非……” 昂热哑然笑笑,“他没有所要守护之物,显得太过于空洞。” “而楚子航和阿光……他们都不是像我一样的复仇者,他们是守护者。” “我想要的,是他们能带着守护一切的信念,活下去,去对抗龙族覆灭后那个混血种互相攻伐的世界。” “他们,都只是自己。” “……可以,你这家伙不愧是教育家。”守夜人听完后,挠挠西部牛仔帽下的头发,点赞道。 “说起来我们俩当朋友那么多年了,你虽然帮过我好些次,但从未这么力撑我。这次是为了什么?”昂热又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最初我真不想帮你,你总是那么臭屁臭屁的,从来不采纳我的意见……” “住嘴!采纳你的意见我们校园结构和气氛就会变得相当古怪!“ “区别只是我喜欢中国乡镇风你喜欢剑桥风罢了,你们伦敦学生的桌牌能有多看?” 副校长摊摊手,“我帮你的额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想看到弗罗斯特生气,只有他生气,我才能知道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