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那些巡逻的士兵骤然一停,齐齐向爆炸声看去,直到没有看到妖兽的身影,才放下了心神。 一名百夫长看着神色紧张的士兵,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这只是神弓营在拿射神巨弓训练而已,慌个锤子啊,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百夫长瞥了一眼远处高台,愤恨道,“真他娘的不要脸,老子去瞅一瞅都不让,自己人天天在那里放空炮。” …… 高台上,那群正在手持长弓,正在警戒的神弓营士兵齐齐向北看去,满脸震撼。 他们是经常拿射神弓训练的,知道这般声响,至少拉开了六成弓! “那程牛,力气又变大了!” “可是他三个月前,只是拉开了半弓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个变态,力气一天一个样。” “你们说,会不会是加上了那世子殿下的力气。” “可拉倒吧,就他细皮嫩肉的,胳膊还没麻杆粗,一看就是个十足废物,有没有他都没区别。” “就是,他要能有两千斤力气,我秦某人倒立拉稀。” …… 士兵们交头接耳,言语中多是对程牛的推崇,和对林夕的鄙夷,在他们眼里,凡是高门大家的公子,全是仗势欺人的废物,没有例外。 他们自顾自的讨论,却是没注意到,那个叫马三斤的中年发福士兵,早已满脸铁青。 马三斤手持长弓,满脸怒容,向北走去。 与此同时。 北侧高台最高处。 林夕回过心神,不由叹道,“军中重器,名副其实!” 陆永修嘴巴张的比之前更大,久久不曾言语。 程牛拉完一弓,也累的不轻,他弯腰喘着粗气,脸上隐隐露出遗憾之色,道:“俺还以为这次能拉满弓,没想到还是差点儿。” 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细汗,感叹道,“这玩意儿真沉。” 林夕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想说话了。 陆永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程牛,说道:“程牛兄弟,要不你和李将军说说,调到俺神弓营来?” “不来。” 程牛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林夕,道:“林兄弟,你也来试试,看看有多少力气。” 陆永修神色一凝,也看向林夕,有些期待。 林夕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大力气,甚至想知道在施展葬灵术的时候,自己能够拉个满弓。 只可惜此地没有生灵之力供他疗伤,只能想一想了。 沉吟了片刻,林夕伸出双手,就要握上弓弦。 “给老子把你的臭手拿开。” 就在这时,一道大喝声在一旁响起。 林夕转头看去,发现先前那个中年发福士兵,不知何时来到了高台入口处。 他的手中,是一张拉得满圆的长弓,箭尖正对着自己。 马三斤死死盯着林夕,怒喝道,“管好你的爪子,不要乱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夕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程牛瞪着马三斤,心里莫名烦躁。 “放肆。” 陆永修脸色铁青,怒喝道,“看我不打死你这该死的混蛋。” 他说着,便迈开步子,朝马三斤走去。 “陆校尉,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林夕撇了眼陆永修,神色严肃。 陆永修脸色变幻了数次,最后停住了步子。 这边的动静很大,一大群士兵围了过来,他们看着持箭对着林夕的马三斤,面色大变。 作为袍泽,他们早就知道马三斤性格古怪,什么事情都敢干,却也不想他竟然如此大胆。 以下犯上,这在军中可是大罪! 真要追究下来,轻则废黜修为,赶出军营,重则就地斩杀。 有一个士兵拽住马三斤手臂,试图夺下他手中弓箭。 马三斤神色陡然狰狞,一脚将那士兵踹出很远,“给老子起开。” 又有几名士兵上前,想要夺下马三斤手中弓箭。 “你们别管。” “你们别管。”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一声是马三斤说的,另一句是林夕说的。 那几个士兵停下步子,向后退去,他们脸上有些不甘心,看向林夕的目光,满是祈求。 林夕没有理会,目光看向马三斤,神色阴沉,“我要是非要碰呢?”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先前能够容忍马三斤的言语侮辱,是因为他是静州边军的一员,是一直在这高台上抵抗妖兽,保卫静州城民的将士,是即将奔赴通州战场,几乎十死无生的士兵。 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然而对这静州边军,他是很宽容,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挑衅。 马三斤不以为然,狞笑道:“你若是敢碰一下,我一定一箭射穿你的脑袋。” “是吗?”林夕冷笑一声,一把握住了弓弦。 嗖! 几乎同一时间,一支利箭朝着他的双手,直直飞来。 林夕随手抓住箭矢,随手一甩,箭矢折返回去,直接将射穿马三斤头上发带,飞向远处。 没了发带束缚,马三斤一头长发,瞬间披散开来。 他不以为意,仍是固执的举起长弓,再次拉满弓,怒道:“你若再不放手,休怪马爷爷箭下无情。” 林夕面容铁青,心中怒意几乎到达巅峰,方才他已经手下留情,可是这马三斤还是不识好歹。 程牛也撸了撸袖子,想打人。 那群士兵顿时脸色苍白如金纸,知道事情闹大了。 似乎觉得和林夕谈不上什么情分,便把目光齐齐转向了陆永修,祈求着他能做些什么,救下他们的袍泽。 陆永修吓得面无血色,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这马三斤今天真的要死了,而且不是死在妖兽手中,也不是死在敌人手中。 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思索间,他脸上露出泼天怒容,对那群士兵嘶声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以下犯上的混蛋给老子绑了!” 那群士兵立刻扑了上去,一个士兵一把夺过马三斤手中弓箭,随手仍出老远,其余人一拥而上试图控制住他。 “放开我,放开我。”马三斤奋力反抗,奈何势单力薄,很快便被按到地上,无法动弹。 马三斤拼命拧过头去,看向陆永修,怒吼道:“陆永修,你个混蛋快让人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你个王八蛋,说话不算话。” 他披头散发,双眼猩红,“你说过的,不让外人去碰我兄弟的这架射神巨弓,可你现在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 “那程牛就算了,他也算静州边军之人,可这个混蛋算什么,一个纨绔子弟而已,他凭什么去碰老子兄弟的东西,凭什么。” 陆永修神情一滞,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带下去。” 那些士兵将马三斤拖走了,可他的嘶吼声仍在响起: “谁也不能碰老子兄弟的东西,谁也不能。” “呜呜。” 似乎是挣扎得累了,又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马三斤的嘶吼声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低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