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贵妇人走后,屋里空旷了不少,让人格外没有安全感。 至少贾正是这么认为的。 当众人的目光向他看去时,他的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因为此刻场中,除了百余个身着甲胃,手持长刀的士兵,两个年轻公子以外,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还有一个是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真昏迷还是假装昏迷的刘威。 下一刻,贾正连忙爬了起来,跪在那里,颤声道:“别杀我,我也吃铜钱,也吃铜钱。” 吕良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拎了过来,扔到林夕与李松面前,“殿下、公子,这个如何处置?” 李松看向林夕,眯了迷眼,“擅自围杀王族世子,殿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贾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巴根窜起,直冲天灵盖,浑身一哆嗦,一股屎尿膻腥从下体传出。 若只是围杀李玉堂的儿子,顶多就是死他一个,最多就是被追查到底,背后之人跟着一起倒霉,后果还不算太严重。 至少他的家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围杀王族世子,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此刻,吕良与百余名士兵此刻都看着林夕,眼中带着期许神色。 林夕沉默不语。 从那些士兵的眼里,他看到了浓浓的期盼,似乎贾正的行事,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而从李松的眼里,他看到了一抹炙热的光。 那是一种决心,不把事情搞大,绝不罢休的决心。 他知道李松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够,便是想借助他王族世子的身份,把事情彻底搞大。 他也知道,此刻只要他说一句追究到底,吕良便会带着这些士兵,和他一起揪出贾正背后之人,将南疆律法,贯彻到底。 “我手里没有铜钱给他吃了。” 片刻,林夕摊了摊手,“所以,还是杀了吧。” 闻言,贾正的脸色瞬间惨白,立刻连滚带爬的,拼命向门外逃去,只是他还走出几步,便被吕良一刀砍断了小腿。 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昏了过去。 李松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明白林夕的意思,杀了贾正,此事到此为止了。 那些士兵眼中也露出一抹失望,但他们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吕良,没有说话。 林夕有些无奈,这些士兵,杀心有些大得出人意料。 而他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死这么多人,够了!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吕良,“吕将军,你身上不还有军令在身吗?赶紧解决了此事,我们也好尽早离去,耽搁得够久了。” “是,殿下。” 吕良应了一声,朝着贾正走去。 “我来。”李松忽然夺过他手中军刀,非要自己动手,他觉得有些憋屈,想要发泄一下。 “何人敢在此处闹事。” 有一道洪亮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街道上,十多个身着差服的捕快向着胭脂铺子走去,为首一人体态肥胖,腰挎长刀,威风凛凛。 当他走进铺子,以及身着战甲的吕良,和他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满地血腥以后,立刻脸色惨白,“诸…诸位军,军爷,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城内,要说这些捕快在执勤中最怕遇到什么,不是恶徒,不是修为有成的妖灵,甚至不是官府的要员,而是这些军中将领! 这些军中将领,个个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关键是杀了之后,大概率不会有事。 官府根本不会为他们这样的小铺快,去军营要人,因此遇到那些军中将领,他们一般都是躲着走。 眼下可好,躲不过去了。 李松眯了眯眼,看向来人,“我说这位差爷,是想拿下我们,回去配合官府调查吗?” 他身后,吕良和那百余名士兵,齐齐看了过去。 那体态肥胖的捕快,脸色骤然发白,急忙摆了摆手,“这位公子,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们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别的意思,职责所在,还请您理解。” “哦。” 李松轻哦一声,淡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他们想要谋害我们,我们还手,杀了几个人。” “我叫李松,是李玉堂的儿子。”李松补充了一句。 肥胖捕快下意识问道,“哪个李玉堂?” 吕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静州城,还有第二个李玉堂不成?” 李,李玉堂大将军的公子被人谋害…肥胖捕快明白过来,额头直冒冷汗,大声道,“那这些人死有余辜,小的一定回去禀报总铺头大人,对此事追查到底!” “这倒不必。” 李松指着贾正,“你要是有心,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他说着将手中军刀递给了肥胖捕快,后者接过刀,脸色变换了数次,一刀向贾正背部砍去。 喷涌的鲜血,洒了他一脸。 他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一刀没砍死,我这就让他们补刀。” 说话间,他向身后几名捕快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立即抽出长刀,向贾正砍去。 数十刀下去,贾正彻底倒在血泊中,再无声息。 肥胖捕快重新换上一张笑脸,恭敬的将军刀还给李松,“李公子,这几人勾结城外妖灵,已被我等尽数砍杀,您看这样的结果,如何?” 李松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也好。” 他说话间,率先走出了胭脂铺子,随后吕良伸手一挥,那百余个士兵收刀入鞘,跟了出去。 陆良看向林夕,“殿下,我们也走吧。” 林夕微微点头,随吕良一起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门口,便看到那对姐妹站在那里静静等着,面色发白,她们身旁,是李松和那百余名士兵。 更远处,是一群百姓远远观望,很显然,方才胭脂铺子里的动静不小,吸引到了他们。 林夕快步走到那对姐妹面前,将手中胭脂递给了她们中年纪较大的少女,“诺,你想买的胭脂。” “谢谢。”少女接了过去,神色有些畏惧。 方才她站在门口,可是把一切都听得清楚的,自从林夕进去后,里面的争吵就没断过,直到那些士兵进去,争吵声才消失。 但紧接着,却有一名名贵妇人跑出来,而且身上满是血迹。 她又不傻,自然猜得到里面发生了何事,但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知道的。 “谢谢。” 她那妹妹也对林夕道谢,只是眼睛却瞥向一旁的李松。 在林夕与一队姐妹拜别的空当,李松就站在一旁等待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林夕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吕良说道,“走吧。” “是,殿下。”吕良应了一声,随后一众人,向远处走去。 那个少女忽然大声喊道,“公子,我叫小七。” 林夕没有回头,向后摆了摆手,继续离去。 …… 胭脂铺子里,那肥胖捕快看着满地血腥,脸色难看。 一名捕快指着地上贾正尸体,“头儿,您刚才为何不一刀砍死他,还让我们都补刀?” 其余几名捕快一起看向那肥胖捕快,他们也很疑惑。 肥胖捕快眯了眯眼,“不这样做,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见属下依然一脸疑惑,他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在我们撞见此事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那人让我动手,就是想让我手上也沾血,只有,对方才会相信我们不会乱说。” 他说着看向众人,“我让你们都补上一刀,就是为了让你们都掺和上一手,不然对方如果狠下心把你们留在这里,上哪里说理去?” 那几名捕快有些明白了。 这就好比落草为寇的投名状,你身上背了人命,和对方一样沾了血,对方才会相信你。 毕竟说出来,谁都跑不掉。 想着那人的身份,他们觉得对方也太过小心了,毕竟是静州边军统帅的儿子,就是他们没掺和,也绝对不敢乱说。 就在这时,一旁躺着的刘威醒了过来,他先是看到了地面上满是血迹,然后看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和几个头颅,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紧接着,他看到一抹刀光闪过,眼中的恐惧凝固,倒在血泊中。 那肥胖捕快用衣袖擦了擦刀上血迹,对一旁手下吩咐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一名捕快小声问道,“那要是总捕头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就说我们来时,凶手已经跑了。” 肥胖捕快看着在地上随意滚落,切口平整的头颅,收刀入鞘,像是在回答他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会明白的,也必须明白。” …… 此时,林夕与吕良等人已经走了数里远。 李松与那些士兵走在前面,林夕与吕良跟在身后。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李松与那些士兵似乎亲近了不少,一路上有说有笑,很是融洽。 但他自始至终,再没有向林夕挑衅一次,刻意保持着一份疏远,他身旁那些士兵也是如此。 仿佛此刻,他们把林夕当成世子殿下,却也只是世子殿下。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