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老太太的行动很快。 在部族中,她的命令仅次于神。 而此时,她正代表着神,转达神的旨意。 人群兴奋的冲到各自的账内,翻箱倒柜的忙碌。 老太太竟然也走到了方才周黎安去过的帐篷,很快取出了一枚腰带卡扣,工艺很粗糙,却是金黄色的。 周黎安看得眼热,却依旧保持人设,故作淡然的微微颔首。 他知道,自己的思维方式存在误区。 黄金对北美原住民而言,一文不值,所以他翻找盛放贵重物品的箱柜,显然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找到的只能是盘的发亮的骷髅头。 很快,人群聚拢,纷纷将从家里带来的黄金饰品放在了之前的祭坛上,铺了一地。 他们当然不会藏私。 神给予了恩赐,他们也要有所奉献。 如果不是老太太拦着,头领缺牙已经要要为周黎安杀几个人助兴了。 不出意外,这是整个部族的所有家底了。 周黎安随意拿起一件黄金饰品审视起来,多数饰品颜色暗沉,黄金纯度应该不会高,但胜在以量取胜。 粗略估算,所有黄金熔炼后,也能有个一公斤的样子。 1000克,最近的金价在450元左右,总计45万,换算美元在7万刀。 这可是他辞职前一年的薪水。 获得系统一周时间,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可如果想要激活系统正式版—— 不够,远远不够! 但至少迈出了第一步,且建立了共识,老太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要她不蠢,肯定会想办法为自己收集更多的黄金。 更主要的一点…… 周黎安所带来的食盐,整个部族都消化不完,他们当然不舍得大肆享用这得来不易的宝贵恩赐,而是用食盐去与其他部族做贸易交换,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相比起一文不值的黄金,食盐反而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 周黎安并未在部族久留。 为那个受伤的患者消毒更换了创伤贴,他就呼唤系统离开了。 离开前当然留下了神旨。 一副地板壁画。 告知老太太,他会在一个日月更替后再次归来。 周黎安一闪而逝,展现神迹。 老太太带领部族子民,叩拜不断,一直到他离去许久后,才重新站了起来。 头领缺牙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他深刻认识到巫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只有巫才更懂神,他之前过于愚蠢。 “巫,是我错了,请你宽恕。” 老太太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里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小与上一任巫学习祭祀祈神之术,对神的敬拜之心根深蒂固,可偏偏在见识到真神降临后,她反而与其他人的虔诚不同,反而产生了动摇。 神的降临是一场意外,与她这漫长人生的祭祀祈求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她无法与神沟通,听不懂神语。 老太太当然不是质疑神,她质疑的是自己。 不过在明白神所需要的东西,并留下神旨将再次归来,她终于宽心了,神将与她们的部族产生紧密联系。 前提是…… “缺牙,收拾好这些神赐,组织人手,我们要与邻居们进行一次交易,获得更多的祭品。” …… 俄勒冈,塞勒姆市。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是俄勒冈的州府。 也是本州内历史最悠久的城市。 曾是19世纪海外移民与掘金者的重要枢纽,因此小城里的华裔数量不少,多是三代、四代华裔,很多人甚至连汉语都已经不会说了,早已是黄皮白心。 市内有一处旅游景点位于地下,淘金热末期,曾有人在一间商铺的地下室,发现大量熔炼制成的金条成为无主之物。 曾有传言,屋主是一名华裔,与某些帮会有紧密联系,黄金属于帮会赃物,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这处藏宝地被遗忘,又被后来的新任屋主发现上交。 故事的版本有很多,无不演绎着一个时代的璀璨与黑暗。 而在观光点地下室的楼上,就是杂货街,而当地华人则称这里为华人街。 此时,周黎安正坐在杂货街一家华人典当行的柜台前—— “铜的?你说这些东西全是铜的?” 柜台内一个戴着老式玳瑁眼睛的瘦老头戏谑的看着他,都懒得开口。 本以为来了单大生意。 结果是个过来给老爷子生活添趣的愣头青。 周黎安一脸懵逼,忍不住追问:“这里面一个金的都没有?” 老头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他是华人,早就赶走了。 最后还是顺手从倒了一柜台的首饰中捡出三两个:“就这些了,但纯度肯定不高,火烧过剩多少按多少给价,加工折旧费15,卖不卖?” 周黎安嘴角抽搐几下,咬牙道:“卖。” 老头子也不含糊,在工作台上点火烧金提纯。 一通忙碌下来,用镊子精细的夹着三个水滴大笑的金豆子,放在了电子秤上:“36克,675刀一克,一共243刀,15的加工费,206刀。” 数钱,交易。 周黎安恍恍惚惚接过了这一周来的辛苦费。 当初买了120kg食盐花了100多刀,如果算上买拉板车的钱……还倒赔50美金。 什么鬼? 说好的七万刀第一桶金,美梦瞬间就破碎了? 那老头小赚一笔,倒是有了心情为周黎安指点两句:“你这些都是二手市场收的印第安古董吧?给你个忠告,以后见到这种东西,有多远躲多远。” 周黎安不解道:“印第安首饰不是有很多黄金制品吗?” 老头哈哈大笑:“那是中南美州,北美土著懂个屁,发掘的印第安饰品大多是红铜做的,否则当年哪里还会有什么淘金热啊,北美土著早就把砂金、狗头金挖空了。” “年轻人,不管你花了多少钱买这些东西,就当买个教训吧。” 老头说完,还热情的帮周黎安将那一堆破烂装回背包内。 而这份热情在周黎安眼中,却是赤果果的嘲讽,整个人仿佛石化。 老头子还想继续嘲弄几句,偏偏来了客人,他才不再理会周黎安。 走到另一张柜台,老人与客户交谈—— “河狸皮?现在可不是狩猎季……去年冬天制皮留下来的?呵呵,行吧,350刀怎么样?” 前来卖货的人是一个大胡子白人,外表的强壮凶悍在精明的瘦老头面前一无是处,只有满口法克:“狗屎!冬天的皮毛商人收货价都是500刀。” “第一,你有合法狩猎凭证吗?” “第二,三张以上的皮草,我也可以给到500刀。” “第三……你可以等到冬天卖给别人,不是吗?” 大胡子白人气得发抖:“我急用钱。” 老头继续淡淡道:“你可以去别处再看看,说实话……单张皮草我很难找到下家,或许要等到几个月后的冬季,我才能脱手,所赚到的差价不过一百多刀,更何况还涉及到承担皮草变质损坏的风险……” “别说了,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胡子白人气呼呼的走了,嘴里还骂着死老头是奸商。 老头早就见怪不怪了,只顾着仔细摸着皮毛,爱不释手。 他正拿起电话要打给熟悉的皮具商人,一抬头却看到了还楞在原地的周黎安:“嘿,你怎么还没走?” 周黎安直愣愣盯着他手上的河狸皮:“河狸皮,500刀一张?” 老人眼神微眯,笑道:“350刀。” “三张以上呢?” “500刀!不过你有货源?印第安人猎到的河狸,有自己的消化渠道。”老头认为他是有几个印第安朋友,否则也不会带来一大包印第安首饰。 周黎安不答反问:“野牛皮呢?你收吗?” 老头半天没说话,实在闹不懂这年轻人真有货源,还是拿他寻开心,沉吟一阵才道:“收,1500刀一张,必须是完整的。” 话落,周黎安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老头看着那背影出身许久,等了一会才摇头呢喃:“野牛前年才列入合法狩猎范围,几个限定区域都在蒙大拿与少数印第安保留地内,这种紧俏货,他能弄来就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