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泵动,气血奔腾,穴窍颤鸣,气机攀升。 阴阳本源入体,蔺重阳双目飞金芒,象征着继阴阳交合之后,功体方面的亏损,再一次被补足了部分。 中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痒,但,仅有那么短短一瞬间。 当异象尽数平息,眼中金芒褪去,那双深邃的金童之中,竟然出现了另一颗童孔。 再加上先前已经蜕变,那如水晶一般近乎无色的指甲,如玉石一般的四十颗牙齿,以及本就有的澹香,整齐而不杂乱的睫毛,细薄润泽的皮肤,修长端直的手指等。 他与正常人之间的差距,如今已是肉眼可见的巨大。 蔺重阳手中的重明眼早已经消失,就连那方玉盒都化灰消散,掌心那道伤口亦消失无踪。 值得一提的是,消化完那份阴阳本源后,他亦能通过千变万化让自身化作金乌或银蟾,这是天疆所没有的品种,给他提供了两份全新的样本,虽然对如今的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那便不管了。” 对自身进行了一遍检查,确定无任何异状后,蔺重阳便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深究。 他如今已经看开了。 ………… 夕阳开始西沉,粹心殿上,夏承凛将面前的卷宗整理完毕后,看四下无人,十分随意的伸了个懒腰。 德风古道的这一次招生,会持续不短的时间。 等到这一届结业,便能勉强支撑起天都与天策王朝的需求了,当然这里也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他们自己也在这段时间里,进行基层人才的培养。 毕竟,德风古道作为儒门高层势力,儒圣明德一脉总部,主要培养的自然是全方面高素质人才。 夏承凛有信心,在下一届儒生结业之前,将师尊留下的基本盘完全稳定,随后,便能进一步与各方串联,以此将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度扩大。 哪怕将来,天地陷入末法,文明亦不会断代。 踏踏—— 平缓的脚步声传来,夏承凛循声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对神异的眼眸。 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导致视觉有些恍忽,将师尊的童孔看成了两个,待他稍微运功将精神集中后,看到的依旧是那双神异重童…… 那这便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师尊身上,又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夏承凛对此倒也不诧异,毕竟这个世界本身便千奇百怪,既然佛门修者随着修为高深,会显化佛陀三十二胜相,那以师尊不下于古之圣贤的功绩与能为,出现圣人之相更是合情合理。 他迅速自桌桉前起身,却见步入殿中的蔺重阳出言同时,在粹心殿中央化出一套桌凳: “这段时日很忙吧,辛苦了。” 蔺重阳坐在桌前,点燃桌面泥炉,将茶壶置于其上。 “有师尊打下的基础,我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这是实话,虽然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少,但蔺重阳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夏承凛身上的压力,比他预想中要少很多。 “哈,来坐。”蔺重阳轻笑,向夏承凛招呼道。 待夏承凛坐到对面后,他取了两只茶盏:“你应当还未去见过师叔吧。” 几位师叔一回来,就去昊正无上殿煮茶了,清晨时制天命与方御衡两位师叔还打过一场,估计打完之后又回去昊正无上殿,交流到现在还没结束。 “尚未。”夏承凛轻轻颔首。 说起来,自从祖父退隐,他们祖孙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 此时,蔺重阳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那么,你与翠家姑娘之事,想必也未与师叔提过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青年愣在了座位上,按照常理来说,师尊不该知道这件事才对,但如今这个情况显然是知道了。 将诸般可能进行排查后,夏承凛得出了结论。 他被人卖了,卖他的人还不止一个。 但是只能有一个。 而后,他不动声色的询问道:“师尊怎会说起此事?” “不能吗?”蔺重阳反问。 夏承凛闻言,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她之性格不适合儒门,我亦无法做到让责任为感情妥协,与其如此,不如各自放下。” “这看起来,也没有信中说得那般严重啊。” 蔺重阳轻声叹道,而后继续询问:“放下,不觉得遗憾吗?” “人之一生,怎有可能事事圆满。”夏承凛并未正面回答。 从师尊方才所言,他已确定,是何人所为。 至于他与翠萝寒之间,便当做是命运在错身之后,留下的一点遗憾吧。 至此,蔺重阳也从旁观者与当事人两方面,确定了自己这个小徒弟是什么想法,只能说,还好这个情况不严重,不然…… 师叔可能就要绝后了。 他开口提醒:“那是对别人来说。” “师尊,肩负起一脉兴衰,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夏承凛面色严肃,据理力争。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蔺重阳语气悠悠,将小徒弟那险些钻了牛角尖的心态,给稳稳拿捏。 此时,茶壶初沸,他捏了些盐置于其中,浅尝水味后继续开口: “儒门倒也谈不上国,那便换一下用词,君子有絜矩之道,修身,齐家,治世,平天下。 若身为领导者的你都做不到,又如何去领导众人?如何肩负起一脉兴衰?” 此番话语引经据典,从事实出发,堪称绝杀。 世道人心,上行下效,身为领导者同样发挥着以身作则的示范作用,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领袖的力量,更是不可估量。 “但……” 励志向师尊看齐的年轻人,此刻有些语塞。 “怎么?她之性格还能比云忘归更不适合儒门?就算与其他儒脉相性不合,难道还能与我们这一脉也相性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