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中泪流不止的郑娟,陆天也是心如刀割,眼泪在眼圈转了几转,险些流了出来。 不过陆天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控制不住情绪,以郑娟的性情,搞不好真的不走了。 郑娟的身世已经被记录在案, 不走,真的不行。 努力平复一下情绪,陆天轻声说: “娟子,用不了多久,我也去了香港。 你又能做大小姐,又能做我小媳妇,不是很好。我想啊,这个日子一定不会远。” 听陆天这么说,郑娟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是啊,你要是能到香港,确实两全其美。 可我也知道,现在形势一天一变,我真担心,将来你去不了香港,因为我的出身,咱们的关系,会影响到你。” “娟子,不会的。 振邦集团那么有实力,很快就能把我带过去。就算真的没办法,用不上十年,我也一定能去的。” 陆天算了算,现在是一九六八年,十年后是一九七八年。 七八年去香港,就不会这么难了。 只是,十年真的太久了。 “十年…… 太久了,我可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郑娟轻轻摇摇头。 “我说的是最极端的情况。 正常来讲,用不上半年,我就能去了。相信你妈,相信振邦集团的能力。” 陆天安慰着。 听陆天这么说,郑娟微微点点头,朱唇微启: “天哥,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无论何种情况,我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会一直等着你。 哪怕真像你说的那样,要等十年,我也会等的。” “我也等你!”陆天用力抱了抱郑娟。 “不,不能这样。我会一直等着你,你……不用一直等着我。”郑娟轻声说。 “为什么?”陆天松了松紧抱郑娟娇躯的手臂,问着。 郑娟侧过身来,忽闪着一双美目,“天哥,我到香港去做大小姐,享清福过好日子,可以等。 我走了,你要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过苦日子。 要是一辈子去不了香港,你一辈子这样等我,对你太不公平。”郑娟咬了咬嘴唇,道。 “没什么不公平的,我愿意。”陆天语气坚定说道。 “不,那样不是我想要的。 你吃苦,我心疼。 你能过上好日子,我才开心。 天哥,这样,你给我两年时间。 两年之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办到香港。 两年之内要是办不到,遇到你喜欢的,就不要等我了。 我不想因为等我,你一个人过苦日子。” 说完,郑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娟子,我爱你,会一直等你的。” 陆天动容道。 “我也爱你。 正因为爱你,才不想为了我,令你一直痛苦下去。 答应我,给我两年时间。 过了两年,就不用等我了。” 这些话,是郑娟想了很久,才跟陆天说的。 她知道,陆天深爱着自己。要是一直去不了香港,也许真的会一直等着自己。 郑娟同样深爱陆天,可是她也清楚,一旦陆天真的无法去香港,这样的爱就成了他的负担,成为他追求本应属于他的幸福桎梏。 那样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 现在,自己有了话,两年之后,对陆天也是一种解脱。 尽管郑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可是为了陆天的幸福,这句话一定要说的。 这个晚上,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说了很晚,争执了很久,也没有达成一致。 天快亮了,方才相拥入睡。 …… 吉春机场,陆天望着天空越飞越远的客机,不禁潸然泪下。 当着郑娟的面,他一直没哭,可现在,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坐在机场花坛前,哭了好久,不愿离开。 这一次的分离,是再见,还是永别, 陆天不得而知。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水滴,即便重生后有了先知先觉的自己,也只能跟着大江大河随波逐流。 唯一能确定的是,再过十年,自己一定能去香港找郑娟。 可十年实在太久,会发生什么,陆天更是无法判断。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香港那边传来好消息。 自己能早一天和郑娟重逢。 这天晚上,陆天一个人躺在火炕上,久久不能入睡。 临走的时候,郑娟把他的被褥全部洗了一遍,又买了新的布面,絮上了新的棉花,做了两床新被。 抱着和郑娟同床共枕过的被褥,似乎还残留着郑娟身上的味道,更让陆天回想起这半年来,和郑娟的每一个晚上。 仿佛郑娟还是在自己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 环卫站,工作室。 送走了郑娟,请了一个星期假的陆天,又正常上班了。 与之前上班时不时说笑相比,现在陆天多少有些沉闷。 每日除了写标语、板报和站长文件外,就是教周蓉外语。周蓉多少感受到陆天有些异样,可陆天不说,她也不好问。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半个多月,陆天日日盼夜夜盼,都在等着郑娟的来信或是电报,不知为何,始终了无音讯。 临别时,郑娟说到了香港就给自己发电报,也没有收到。 更令陆天心急如焚。 有过了几天,环卫站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把陆天叫到了隔离室,讯问他和郑娟的关系。 陆天说:两个人就是邻居,没有其他关系。 来人问:据调查两个人已经住到了一起,是对象关系。 陆天说:两家是合伙吃饭,不是住在一起,与郑娟更不是对象关系。郑娟对自己有好感,自己没有同意。 来人没问出什么,便不再问了。只是告诉陆天,没有他们的批示,不准离开吉春。 这样的讯问,在陆天意料之中。 郑娟一家走的时候,林晓晓跟陆天交代过,在没有办好去香港的手续之前,不要说他和郑娟的关系。 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作为重生的人,陆天当然清楚这个时代的特殊性。 于是,做了最坏的准备,要是有人询问,就一口咬定自己和郑娟没有关系。 好在郑娟没有上班,周边邻居也极少接触,社交圈子小,只要自己不承认,就查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