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坡斋。贾瑜正在和政老爹畅聊,贾兰在一旁边端茶侍奉,其实贾瑜觉得挺对不起政老爹的,平心而论,按照礼数,他不应该三番五次让那个妇人下不来台,哪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但贾政从来没有怪过他。见贾瑜言语间对程日兴不乏赞美,贾政笑道:“程先生办事利落,人情练达,瑜儿若是不嫌弃,可引做心腹。”贾瑜拱手道:“侄儿正有此意。”贾政对程日兴道:“程先生,若是不弃,以后可跟着瑜儿做事。”程日兴自无不可,躬身道:“瑜大老爷看得起鄙人,是鄙人的荣幸,既蒙邀请,岂敢推脱?愿为帐下一卒,但凭驱使,绝无二话!”贾瑜笑道:“先生言重了,便请先生屈尊任东府二管家,专权一切采买事宜、管理东府下面所有的商铺田庄、外面迎来送往待人接物也需要先生照看打点,月钱暂定为一百两,若是出远门,会有分成。”这位程先生给自己办了好几件事,每一件都办的极其漂亮,让自己挑不出毛病来,而且他是政老爹身边第一得力干将,办事利落,人品不错,在荣国府办了近三十年的事,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用起来也放心。至于贾芸,自己看中的是他忠心勤恳,可堪扶持,但现在让他去办一些大事就有些勉为其难了,正好让他管理府里的下人,对外都交给程日兴来负责,两人一内一外,两全其美,而且有程日兴指教传授,他成长也会很快。到也不用担心两人有矛盾,两人在一起办过几件事,贾芸之前就向自己委婉的表达了可请程先生至东府做事,他愿意将大管家之位拱手相送,两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把东府交给他们,自己也放心。在程日兴看来,瑜大老爷隐有一飞冲天之势,将来定能平步青云,给他做心腹助手,自己一家以后也能随之拔宅而起,鸡犬升天。单聘任、卜固修、詹光等人无不一脸艳羡的看着程日兴,傍上这条大腿,这位同仁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别的不说,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月钱就足够他们垂涎了,他们哪个不想跟着瑜大老爷做事,只可惜瑜大老爷从来不看他们。程日兴躬身道:“鄙人多谢老爷抬爱,鄙人必将尽职尽责,全力以赴,请老爷放心。”贾瑜扶起他,笑道:“听闻先生住在后街,不如阖家搬到东府来。”程日兴连忙道:“拙荆犬子,粗鄙无状,若是唐突老爷和内眷就不美了,只在家中住即可,多谢老爷好意。”“嗯,不日我就要去江南,可能几个月回不来,东府就交给你和芸哥儿了。”程日兴诚惶诚恐,连忙道:“请老爷放心。”贾政抚须而笑,贾瑜对站在下首的贾兰招了招手,贾兰走过来躬身道:“请师父吩咐。”“在家里你我师徒之间不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不要动不动就行礼,你先是我侄子,其次才是我徒弟,不可因为拜我为师,就把亲情疏离了。”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贾瑜见他不苟言笑,一板一正的给自己行礼,多少有些别扭。贾兰恭声道:“这是娘亲跟徒儿说的,让徒儿恪守师徒之间的礼仪。”贾瑜把那盒宫花拿过来,吩咐道:“把这盒宫花给你姑姑们送去,不必回来,自己玩去,后天下午我会带你去城外送别我的友人。”贾兰捧着宫花盒子跑了,贾政感慨道:“瑜儿,为叔不及你学识渊博,才情横溢,等宝玉以后有了儿子,你要是不嫌弃,也像教兰儿一样教他才好。”到底是做老子的,别看天天对大脸宝非打即骂,没个好脸色,可要说不疼那是假的,他又不像贾珍那厮那般罔顾人伦,摒弃亲情,他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没有合适的教育方法,加上贾母的威胁逼迫,管教不得罢了。贾瑜点点头,笑道:“有老爷和侄儿的教导,定能成才,侄儿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路给兰儿以及后世子弟们铺平了,侄儿所做的一切,终归到底都是为了家族传承,让我贾家再兴旺百年。”政老爹拍了拍贾瑜的肩膀,叹道:“宝玉和环哥儿要是能有你十之一二,为叔哪怕是现在就闭眼,也放心了。”荣禧堂。贾兰捧着宫花盒子走了进来,王熙凤问道:“兰哥儿,你拿的是什么?”“回二婶婶的话,师父他老人家吩咐侄儿把这盒宫花拿来给姑姑们戴。”不满十六岁的老人家。宫花是皇宫庭苑中的花木,皇帝多用来赐给参加琼林宴的士子佩戴,太子陈贤赏下来的这盒宫花是另一种形式,它们用绢类织物辅以金银珍珠制成,是天家的御用品,极其精美,只是偶尔被拿来赏赐给臣子,殊为难得。王熙凤笑道:“你师父有没有说也给他的嫂子们戴戴?”贾兰正色道:“他老人家没说,不过想来也是有此意的,只是不知道盒子里有几支宫花,若是姑姑们戴剩下的可以给二婶婶戴,毕竟他老人家说的是给姑姑们戴。”王熙凤哈哈大笑,贾母惊讶道:“这兰小子才跟瑜哥儿两天,就和往常不一样了,这话说的头头是道,看这样子,不出年就能给你考个秀才回来。”李纨欣喜道:“还不是全凭老太太慈爱和二叔的教诲。”史湘云跑下来接过宫花盒子,打开一看,五颜六色,珠光宝气,姊妹们纷纷围过来,大呼小叫,欣喜不已,各自挑选起来,王熙凤最喜热闹,心痒难耐,也往上凑。探春调笑道:“二嫂子且等等,瑜哥哥说了先给我们选,剩下的才能给你这个做嫂子的戴。”众人纷纷乐了起来,王熙凤嗔道:“好你个三丫头,仗着瑜儿给你撑腰,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我必须要先挑一个好的,我也要美一美。”薛宝钗把自己精心挑选的一支宫花给王熙凤戴上,王熙凤夸道:“还是宝妹妹知道疼人。”贾母笑骂道:“亏你还是做长辈的,一天到晚占你叔叔和妹妹们的便宜。”王熙凤捧哏道:“老祖宗,这可是他孝顺我这个做嫂子的,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他的,等林丫头回来,我替他多疼疼她就是了。”史湘云在一盒宫花里挑挑拣拣,都没有找到喜欢的,小声问道:“兰哥儿,宫里还赏了什么下来?”贾兰实话实说道:“还有念珠和宫扇,剩下的是些古籍书画。”史湘云喜道:“听说宫扇做的极好,眼见天慢慢的热了,我现在就去问瑜哥哥讨一把,剩下的都留给林姐姐她们。”梦坡斋。政老爹就像是行走的一盆凉水,他走到哪里都是鸦雀无声,下人们怕他,姊妹们也怕他,比如说大家都在荣禧堂内说话笑闹,只要他一进来,欢快的气氛顿时就没了,除了贾母,个个敛声屏气,而且他全程都本着脸,不苟言笑,要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因此在这方面非常不讨贾母的喜。史湘云来到荣禧堂门外,听着屋内的高谈阔论和欢声笑语,在门口踌躇着,门口的门子见状,往屋里喊了一声“史大姑娘来了!”贾政知道这孩子是来找贾瑜的,笑道:“这孩子怕我,不敢进来,你且去看看。”贾瑜点点头,走出来一看,只见史湘云正躲在画廊的柱子后,露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问道:“云儿,有什么事?”史湘云笑道:“好哥哥,我不喜欢那些宫花,兰哥儿说宫里还赏了宫扇下来,你能不能送我一把。”贾瑜点点头,走到屋里把装着念珠和宫扇的锦盒都交给她,吩咐道:“这里有一对金圈象牙念珠,你把它们给二姐姐和宝姐姐,另外宫扇你们几个分了。”见史湘云笑眯眯的捧着两个锦盒回来,王熙凤笑道:“云丫头,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可不就是好东西。”史湘云把锦盒放在桌子上,取出那一对金圈象牙念珠,捧给迎春和薛宝钗,笑道:“这是瑜哥哥让我给你们的。”薛宝钗也不推辞,面色自然的接下来,把念珠捧给自己妈,薛姨妈接过来,说了一句“真好看”,然后给自己的女儿戴在手腕上。迎春想把念珠给小惜春,小惜春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自豪道:“妹妹有呢,这可是哥哥亲手做的。”六把宫扇颜色都不一样,史湘云让探春先挑了,然后让小惜春挑,最后让李纹和李琦挑,她们两个很是惶恐,不好意思收,李婶娘笑道:“这是哥儿赏给你们的,拿着就是。”剩下的两把史湘云自己都留着了,正好用起来能有个轮换,这是她应得的,毕竟是她跑腿求来的。晚上贾瑜和政老爹在梦坡斋里用了饭,叔侄俩喝了一壶酒,中午的酒劲还未消退,晚上又添了不少。见小瑜老爷有些摇摇晃晃的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的香菱连忙走上来扶住他,手臂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触感极好,香菱小声道:“小瑜老爷,我们家姑娘请您过去嘞。”梨香院。“宝儿,姨妈呢?”薛宝钗轻声道:“她去二太太那说话了。”莺儿端上来热茶,贾瑜喝了一口,瞥见薛宝钗右手腕上的金圈象牙念珠,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赞道:“这念珠戴在宝儿的手腕上可真好看。”贾瑜的手掌宽大又滚烫,薛宝钗只觉得心儿都被他握住了,俏脸慢慢的染成红色。“瑜儿,我想请你帮个忙。”贾瑜问道:“何事?”莺儿把装着两支老参的锦盒捧上来,薛宝钗把事情仔细的说了,贾瑜笑道:“小事尔,等到了江南,我会让亲卫罢了,我亲自去送。”薛宝钗起身给贾瑜福了一礼,贾瑜环着她的腰肢,把她拥入怀里,薛宝钗嗅着贾瑜身上的气息,把脸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莺儿红着脸,连忙把一脸好奇的香菱给拉了出去,贾瑜用手指挑起她雪白细腻的下巴,吻了吻那不点而红的樱唇,薛宝钗双眼迷离,“嘤咛”一声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半盏茶后,门口放风的香菱喊了一声“奶奶回来啦!”薛宝钗连忙从贾瑜的怀里出来,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襟,略略平复心情,打开了门,贾瑜笑道:“姨妈,宝姐姐让香菱带我来拿人参。”薛姨妈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贾瑜一身的酒气,对莺儿嗔道:“还不去厨房端醒酒汤来。”贾瑜摇头道:“姨妈不必麻烦,我这就回去了。”“女儿,去送送你兄弟。”来到后门,贾瑜抚了抚薛宝钗的云鬓,笑道:“宝儿回去吧。”说着,把脸凑了过去,薛宝钗红着脸啄了一下,站在原地一脸温柔的看着贾瑜背着手离去。回到东府,晴雯和媚人伺候贾瑜洗完澡,贾瑜穿着白色的寝衣,躺在柔软芬芳的大床上,闭着眼睛道:“忙了一天了,来,给我按按。”贾瑜等了几息不见有动静,睁开眼一看,只见两个美婢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奇道:“怎么了?”摆以往,不用贾瑜吩咐,她们两个就扑上来了。媚人伸手去解寝衣,晴雯拦住她,看着贾瑜说道:“爷,你真是不负责任,不害臊。”番茄贾瑜愣道:“你说什么?”媚人连忙道:“爷,姐姐没说什么,婢子来给您”她话还没说完,晴雯就打断道:“爷,您这样对得起林姑娘吗?”贾瑜脸色一沉,媚人连忙跪了下来,晴雯继续道:“您都和林姑娘好了,为什么还去招惹薛姑娘,她现在一个人在扬州,心心念念的肯定都是您,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媚人哭道:“好姐姐,不要说了,爷今天很累的。”贾瑜道:“没事,你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说出来。”晴雯娥眉一竖,语气激动道:“婢子当然要说,哪怕您要把婢子打死,婢子也要说,婢子这条命是您给的,二爷,那薛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您的正房太太只能有一个啊,您莫不是要抛弃林姑娘?您还把那个什么龄官藏在府里,她和林姑娘那么像!您有没有想过林姑娘知道这些事会有多么的伤心?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她要是哭出个好歹来,婢子也不依你!”她心里很尊重林姑娘,林姑娘对她很好,从来不把她当成丫鬟看,在她眼里林姑娘就是自家以后的正房太太,除了她,她谁都不认。她不喜欢薛姑娘,一看就是强势又不好相与,林姑娘才回去多久啊,自家爷就和她在一起了,凭她那模样和手段,还不把自家爷迷的神魂颠倒?他要是把林姑娘抛弃了,改娶那薛姑娘,以林姑娘的心性,肯定会活活哭死。认识她快两年了,贾瑜还是第一次见她是这副模样,只见她美眸圆睁,怒视着自己,一脸的倔强。贾瑜站起身,媚人抱住他的小腿,大哭道:“爷,您别生气,姐姐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要打就打婢子,不要打她,她今天身子不舒服。”贾瑜弯腰把媚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安慰道:“没事的。”晴雯身子发抖,不愿意后退一步,贾瑜一把将她抄起来,抬起巴掌就往她臀部上打了两下,道:“我是纳薛姑娘为妾,又不是让她做正房太太,我堂堂宁国府承爵人,连妾都不能纳吗?还有那个龄官,我也知道这样不合适,等林妹妹回来我就让她到林妹妹身边做贴身丫鬟,让林妹妹管教她,这样还不行?”晴雯咬着贝齿一声不吭,任由贾瑜打她的臀部,贾瑜也没有下重手,但声音还是很响的,贾瑜又打了几下,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我?上来就说我不负责任不害臊,盛气凌人,趾高气昂,幸亏是我,不然换个主子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贾瑜停下手,晴雯俏脸发白,捂着臀部问道:“爷说的可是真的?”“这还能有假!?”晴雯跪在地上,仰着脸流泪道:“爷,紫鹃跟婢子说过,林姑娘夜里经常呓语,念的全是爷的名字,让爷不要离开她,爷现在出息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得到,我娘跟婢子说,哪怕是爷找一百个一千个女人,婢子都没有资格去管,但婢子只求爷怜林姑娘这么多年不容易,好生待她,让她做正房太太,她一心都是您,爷要是抛弃她,她肯定会寻短见,要真是那样,婢子也只能吊着和她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