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鞭炮声此起彼伏,贾瑜从睡梦中起来,在晴雯的服侍下,穿上新衣,他上午要到荣禧堂给贾母磕头,中午要去宁国府祭祖,晚上还要和贾政等人一起吃年夜饭。
贾瑜坐在铜镜前,晴雯站在他身后给他梳理头发,最后束上一条红色的布带,晴雯打开梳妆盒,找来一支普通玉质的簪子插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贾瑜不由得一阵的恍惚。
收拾好后,晴雯带着小角儿和小梨儿去了后院,那里有专门给府里丫鬟们置办的酒席,还搭了戏台子,荣国府的丫鬟们不分大小新老,都可以去吃席听戏。
荣禧堂门口,贾瑜还碰到了贾芸,贾芸见贾瑜一天一个样,今时已不同往日,心中感慨,和贾瑜打了声招呼就和几个草字辈的领了赏钱回去了。
见贾母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贾瑜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就去了梦坡斋。
梦坡斋里,贾政正在和一个青年聊着什么,见贾瑜进来,连忙招呼道:“瑜儿,快来见过你世兄。”
贾瑜拱手道:“在下贾瑜,不知世兄高姓大名?”
那青年拱手笑道:“姓不高名不大,不才傅试,是政公的门生,现任京畿道万年县县丞一职。”
贾瑜闻言了然,这人虽然在原著中笔墨不多,但人品却很好定性,从他一心想把自己的妹子嫁入贾府这举动来看,必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之辈。
不过这人不是通判吗?怎么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万年县县丞?
“原来是傅县丞。”贾瑜淡淡的行了一礼。
傅试有些尴尬,他从贾政的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他很看重这个贾瑜,自己也起了结交讨好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人听完他自我介绍后就把“世兄”变成了“傅县丞”。
贾政没有多想,只是招呼贾瑜坐了。
贾政和傅试谈论的时候,贾瑜一言不发,直到听到傅试委婉的表达自己想换个位置锻炼,请老师助他一臂之力时,又见贾政没有犹豫就要答应,贾瑜突然道:“老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祭祖吧?”
贾政啊了两声,点头道:“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子申,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们下次再议。”
傅试看了贾瑜一眼,面色不悦的起身告辞离去。
见傅试走远后,贾政才问道:“瑜儿,刚才为何要打断为叔?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
贾瑜起身行了一礼,恭声道:“老爷,恕侄儿直言了。”
贾政疑惑道:“有什么说来便是。”
“老爷,侄儿听宝玉曾言,此人家中有一妹妹,名唤傅秋芳,现今已有二十余岁,却至今尚未婚配,缘何?外人都言,此人一心想把妹妹嫁入豪门,自己好攀权附贵,老爷,卖亲妹以求荣,非君子所为,且我观此人两腮无肉、嘴唇薄、两眉近、鹰钩鼻,此乃忘恩负义之相,绝非善类啊,老爷如果帮他谋了官,日后此人若是做出什么恶事来,将来必要发作在贾家头上,还请老爷三思。”
贾瑜说完,一礼到底,也不起身,等待贾政的回答。
贾政愣了好一会,就在贾瑜腰都快弯断的时候,终于出声道:“瑜儿,真有那么严重?为叔看着不像啊。”
贾瑜站直后道:“老爷端方正直,谦恭厚道,很容易被此类人迷惑,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打发人去外面打听,看看是不是如侄儿所说,而且侄儿敢担保,此人坐在万年县县丞的位置上,屁股绝不会干净。”
“瑜儿,不是为叔不信你,只是这傅试是我多年的门生,平日里对为叔甚至尊重,而且也听说过他做了什么恶事啊,至于她那个妹妹,许是有什么不足之症才待字闺中?”
贾瑜心里叹了一口气,道:“那只请老爷切莫要为此人谋别的官职,您的那些香火人情还请日后留给宝玉和兰儿。”
“为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出了梦坡斋,贾瑜轻声叹道:“贾政虽然优点很多,但一个过于迂腐的缺点,就容易坏很多的事啊。”
看他刚才那个样子,明显是没听进去,言之过甚反而不美,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荣两府,宁国府为长,故而贾家的宗祠设在东府。
贾瑜倒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后世他的老家不兴这么隆重的祭祖,整个贾族的男子几乎都来了,放眼望去,男女老幼竟有上千人。
贾族宗祠位于宁国府西侧的第一个院子,共有五间正殿,用于供奉贾家历代祖先的神像和灵位,只见正殿的闹龙填金匾上御笔亲书四个鎏金大字:慎终追远。
两边是一副对联,写着: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祭祖的过程繁琐而冗长,贾瑜不像贾琏、贾宝玉、贾兰要进到抱厦里面祭拜“宁荣二祖”的神像,他只需要和其他房里的子弟在外间跟着大部队一起磕头,然后跪在地上等待祭祀结束就可以了。
贾政本来是想安排他和贾琏一起献帛的,贾瑜知道这是贾琮的活,一年到头他就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所以就婉拒了,贾政也没有强求。
贾瑜没有什么感觉,跪在地上等待整个过程结束后,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绑着的软垫,跟着贾政回荣国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