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一过,下午课的铃声一响,没过多久,南雫瞳又来了。 “又旷课?” “没错。” “你还挺自豪。” 南雫瞳躺在床上玩手机。 “别的地方太吵了,乔老师这里很安静。” 因为,在这里听不到他的心声。在其他地方,到处都是针对自己杂乱的心声。 乔巡说: “南雫同学,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这边的岸监队,也就是负责进化者相关事宜的组织。你可以加入他们,开始你的进化之路。” “不去。” “为什么?你是进化者,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有人的地方都不想去。” “同是进化者的话,你不容易听到心声。而且,可以学着控制自己的能力。” 南雫瞳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手背说: “你教我好了。” “我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当你女朋友。” “拒绝。” “我不好看吗?大家都挺喜欢我的。” 乔巡摇头, “南雫同学,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定要喜欢才能在一起?”南雫瞳认真看着乔巡问,“两个人没有爱,就不可以在一起,就不可以结婚吗?” 她话中有话。 乔巡问: “你的父母不相爱?”他很直接,没有什么过渡。 反而正是这种直球式的发问,让南雫瞳更容易接受。她讨厌那些拐弯抹角,虚伪的家伙。 “母亲为了钱跟父亲结婚,父亲为了免费的代言。没有爱。”南雫瞳翻身看着天花板,她将自己的裙子整理的很规整,“我看着别的女人上了父亲的车,又看着母亲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你知道我的父亲在想什么吗?他想,得想个办法,跟母亲离婚然后让她一点家产都分不到。而母亲呢,在想办法让父亲死掉,然后继承他的家产。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在一起二十年了,别人的眼里,他们二十年来风风雨雨一起度过,十分恩爱,还有我这么个优秀的女儿,简直不要太幸福。” 乔巡想,也许能听到他人心声后,父亲母亲的心声才是压垮南雫瞳最致命的稻草。 设身处地想一想,你眼里幸福美满的家庭其实是父母共同编制的谎言,他们其实在想如何把对方压榨得丝毫不剩。 “南雫同学——” “不可以叫我‘瞳’吗?” “南雫同学,你是怎么想的呢?对于你的家庭。或者说,你的父母爱你吗?” “怎么会,父亲嫌弃我不是儿子,母亲觉得我会分她的家产。爱?能吃吗?”南雫瞳侧过身,身体弧线在修身衣裙的衬托下,十分美丽。 到处都有幸福的家庭,到处也都有不幸的家庭。 与纱绪莉的家庭截然不同,南雫瞳的家庭就是一出华丽的悲剧。 乔巡看了看她,然后说: “我教你控制能力吧。” 南雫瞳猛地坐起来,疑惑地看着乔巡,“为什么又同意了?” 乔巡心想,这么敏感吗?明明之前还在要求自己教她,同意了,反而又开始怀疑。 她的确很怕别人给她的好意。很敏感,时常处在不安的环境中。 “怕你犯罪。” “我才不会!”南雫瞳很愤怒,“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但我肯定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乔巡微微一笑,“何必压抑自己呢。有不满就好好发泄出来啊。” “那我可以揍你吗?” “你打不过我。” “那我没有要发泄的了。” “……” 乔巡摇摇头,“不说闲话。南雫,我当然不会无条件地帮你。作为代价,你需要听从我的安排。” 南雫瞳怀疑地看着乔巡,“你想让我当你的狗?” “我没有那种癖好。南雫,我有些事情要做,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 “比如好好坐下来,专心看书。” “这么简单?” “是的。” “真的?” “真的。” 南雫瞳点头,“那好吧。怎么教我?” “坐过来。” 南雫瞳坐到乔巡办公桌对面。 “双手摊出来。” 她照做。 她的手很好看,偏小,手指很长,指关节不突出,指甲也十分规整,指尖微微泛红。 “闭眼。” “你不会做坏事吧。等我睁开眼,然后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南雫瞳怀疑地看着乔巡。 “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的那玩意儿。” “南雫瞳!请你认真点!” “对不起。”她缩了缩脑袋,然后老老实实闭上眼。 乔巡先用“宰阴”探入她的身体,确定她身体的能量分布。 然后,“命理循天”顺着她十根手指进入。 “放松。” “不会。”她肩膀绷得紧紧的。 乔巡无奈叹口气,用削弱版的“迷覃”让她身心放松。 “命理循天”接替了她身体里的符文能量。 乔巡开始解析这种能量,尝试弄清楚她之所以表现出“能听到他人心声”的能力的原理。 她的能量水平还比较低,解析起来很轻松,跟拾荒人的衍生符文是不能比的。 能量水平低,但质量可不低,换句话说,档次非常高! 她“听心声”的天赋能力级别非常高! 目前来说,她只能听到别人针对她发起的心声。这是一种类似于佛教“因果”的影响。 当一个人对她发起想法时,他们之间就产生了联系,即种下了“因”,这个“因”能被她的天赋能力感受到。 然后,乔巡还惊讶地发现,如果她能顺利进化到高阶,也就是半神的话,就当下展现出来的能力看,也许可以根据“因”看到简单的“果”。 很强! 这个天赋非常离谱! 乔巡接着开始用“命理循天”控制这种能力的开启。 熟练了后,他把这种控制方式植入她的意识中,然后退了出来。 解除“迷覃”。 乔巡说: “好了,你可以感受一下。” 南雫瞳愣了愣地拍了拍脑袋。她感觉自己好像会了什么东西,就像那种突然顿悟了知道一道题怎么解答。 “你等我一下。” 她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十分钟后,又跑来回来,兴奋地说:“好了!可以了!我可以不用听到那些恶心的声音了!” “但是,南雫,不管你听不听,那些心声都存在啊。”乔巡说,“你闭上耳朵不听,可不代表你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南雫瞳眼睛都快笑成月牙儿了, “我都懂的。但是能自由控制身体的感觉就很棒啊,就像读书。老师硬给你灌知识,肯定很难接受,没有自己读明白的感觉好。” “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好好上课吧。” “才不要!” 南雫瞳说着,立马趴到床上,又懒洋洋地玩起了手机。 “你不是能控制心声了吗?还在这儿干嘛。” “乔老师,好孩子变成坏孩子很简单,但坏孩子变成好孩子可很难。我现在是坏孩子,坏孩子就该做坏孩子的事,旷课,偷懒,玩游戏。”南雫瞳玩起了游戏。 乔巡稍稍看了一眼,差点破防了。 因为她在玩猫猫大乱斗。 吕仙仪那魔性的“乔大叔,快来玩猫猫大乱斗啊”的声音,又在乔巡耳边回响了。 这玩意儿有这么火吗? 下午四点,放学铃声一响,南雫瞳爬了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捡走自己的头发,把床单被褥整理好,问: “乔老师,今天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么老实?” “现在我是听话的好孩子。” “去外面等我五点半下班。” “啊,还有一个半小时。”南雫瞳面露不耐。 “好孩子?” “好!”她大声说后,离开了办公室。 上午八点到九点,中午十二点到两点,下午四点到五点半,是乔巡的咨询时间。 五点半,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位咨询者。 南雫瞳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你倒很守时。” “好孩子当然守时。” “好孩子可不会在高中就染那么张扬的头发。” “切” 乔巡整理好办公桌,起身从立式衣架上取下冬日大衣穿上,边走边说: “走,去图书馆。” “做什么?” “学习。” 南雫瞳一脸惊恐,“你不会真的圣母到想把我变成乖乖女吧。” “你想得美。我教人可是很贵的。” “嗯?” “别嗯了。” 南雫瞳凑近乔巡,“诶,乔老师你说,我这个时候挽着你的手,被别人看到了,会不会第二天你就被赶走啊。” “临走前我会带走你脑子控制天赋的办法。” “开玩笑,开玩笑。” “为了避免误会,请你离我至少两米。” “别嘛。” “三米。” “好吧。” 南雫瞳就是个活火山,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来个奇思妙想的怪招。 乔巡觉得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图书馆。这个时间,图书馆里大都是想要考很好的大学,正在认真学习的学生。 依旧是昨天那个人比较少的阅览室。这边暖气供应稍显不足,站一会儿有些发冷,所以人少。 “乔老师,然后我们要做什么?”南雫瞳往周围望了望,小声问。 她有些激动,两只手紧紧捏着,满脸的期待。 “你激动做什么?” “感觉好像电影里面的特攻哦。” “脑子呢?” “别这样嘛,你对我好点行吗?”南雫瞳不满地说。 “我对你已经很好了。” “……” 乔巡看了看天色,然后问: “你喜欢看什么书?” “挺多的,川端康成的细腻,夏目漱石的文雅,芥川龙之介的发人深省……哦,最喜欢的还是悬疑侦探惊悚啦。” “那你去挑一本最想看的。” “看吗?” “嗯。” “好奇怪……”南雫瞳小声嘟囔,但还是很听话,老老实实走向书架区。 过了一会儿,她拿过来一。 《精神病患》,联邦作家威廉·布拉蒂所著。 这乔巡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惊悚犯罪类小说,讲述了一群患有各类精神病的海军陆战队队员、b-52轰炸机飞行员、宇航员、军官等等的故事。 “为什么是这?”乔巡问。 南雫瞳眨眨眼,“因为里面很多脏话,想学。” “认真点。我不是随口一问。” “就是想看嘛,没有为什么,之前看过一点,但后来能听到别人心声后,就没继续看了。”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我像个神经病。太有代入感了。” 乔巡看了看她,略微思考一会儿,然后说: “你去那边,一个人看书。” “啊?为什么?”南雫瞳有些疑惑。 “照做就是了。” “好吧。” “记住,打开你的天赋能力,认真,投入,像听别人心声一样,去聆听书中角色的声音。” 南雫瞳有些迷茫,“什么意思啊,不懂。” “就像你以前还是个乖乖女那样认真读书就行了。” “总感觉你在骂我。” “别想太多。” “你会在旁边看着我吗?” “我在旁边,你能专心吗?” “能。那我就在不远处。” “好的!” 南雫瞳开心地拿着书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开始看书。她听话地按照乔巡说的那样,开启自己的天赋能力。因为这里没什么人,所以,没有吵闹的心声。然后,她注意力集中在书上。 太久没看了,以前看过的忘得差不多,她翻开第一页,从头看起—— “怪诞的哥特大宅与世隔绝,盘踞在一片树林里,簇生的尖塔蜷伏于星空下,就像某种畸形的庞然魔物,无法躲藏,渴望犯罪。滴水嘴兽咧开大嘴,向四周密密麻麻迫近的森林狞笑。有一段时间,万籁俱静。黎明悄然穿透叶隙。稀薄的秋日阳光撬开被朦胧树影困住的清晨,雾气从朽烂落叶中蒸腾而起,仿佛失散的灵魂般枯干又虚弱。微风吹拂。百叶窗用嘎吱响声哀悼邓更,幽魂般的乌鸦在远处的草场发出嘶哑咳声。紧接着又是寂静。等待……” 乔巡在远处的书架旁看着南雫瞳。 她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坐姿简直是教科书典范。 穿着校服的少女,安静而文雅,似也怎么都看不出乖张恶劣的样子。 在乔巡的猜测里,南雫瞳的天赋能力,来源于“书”,那么应该跟“书”有着不一般的联系。让她来这里专心致志地读书,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也许,“书”会在某人特别代入沉浸读书时出现。 但南雫瞳能否做到真正的代入与沉浸,有待验证。 在南雫瞳的视角里,《精神病患》,淡黄色的书页上整齐排列着黑色的字符。她像乔巡说的那样,开启天赋能力,用聆听他人心声的方式,尝试着去感受书中人物的心声。 卡特肖、石斑鱼、凯恩、克雷布斯、费尔…… 这些书中的人物,一个个被文字记录下来,在她的眼中展现。 “去聆听书中人物的声音……” 一开始,南雫瞳不在窗台,有些不是很能理解乔巡的话。书中的人物明明就只是被文字框住了,作者想表达的是他们所说出来的。明明只是作者思维下的傀儡,哪里来的心声呢? 她时不时悄悄抬起头,朝乔巡看去。 每一次看去,乔巡双眼都像冰冻起来的湖水一样,让她觉得很冷。她觉得,要是不认真的话,这家伙说不定会宰了自己。 算了算了。 南雫瞳不再想太多,看书…… 要说一个人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持续较长的时间,的确很难。 但在那特殊能力的帮助下,这对南雫瞳来说,是一种水到渠成,愈发明晰的感觉。 威廉尖锐而坚硬的笔触,描述着一个个人物,讲述着一段段剪影式的故事。 南雫瞳,她渐渐入神了。 乔巡见她眼神出现微妙的变化后,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她。他用“宰阴”将自己笼罩起来,收敛了所有具有实际表现的气息、身形、体积、质量…… 南雫瞳此刻,孤身一人坐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 耐心地等待,一个小时过去。 傍晚六点半,离图书馆清场还有半个小时。 风,吹来。 乔巡完全隐匿住气息,生怕惊扰到这“风”半分。 紧接着,他看到南雫瞳面前的桌子上,缓缓浮现起一个荧光图案。 “‘书’!” 乔巡确信,那就是“书”! 如同中世纪贵族典藏绘本一般的“知识”的象征物,世界沙盘世界二十四根之一的“书”! 居然真的出现了。 乔巡看向南雫瞳。没想到她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完全代入沉浸于书中文字世界。 没白对她好。 南雫瞳此刻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正痴醉于酣畅淋漓的文字之中。 乔巡一动不动,观察着“书”的动向。 他目前没有找到收取这种世界沙盘图案的办法,只好静观其变,随机而动。 微弱的荧光图案照出的场面并不大,一般人瞥一眼就算了,不会觉得有什么特殊。 过了大概五分钟,乔巡发现南雫瞳眼睛渐渐失神。 他皱起眉。 这并非那种发呆的失神。因为她如果发呆转移了注意力的话,那“书”图案也应该立马消失。 但是并没有。 随着南雫瞳失神感越来越明显,相应的“书”的荧光越来越亮。 这是呈现正相关的。 乔巡探出“宰阴”,从地面渐渐靠近南雫瞳。 然后发现,她的意识处在游离状态,就是通常所说的“做梦”。 她在做梦? 看书看着看着,身体没动一下,突然就开始做梦? 乔巡略微思索后,收回“宰阴”,同时关闭身体所有的能量表现。仅仅以“命理循天”,像为南雫瞳寻找关闭听心声的办法那样,再次进入她的身体,解析出她的意识,然后进入其中。 在乔巡的“注意力”进入南雫瞳意识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意识猛地一沉,如同从高处坠落。 惊悚冰冷感油然而生,沐浴在图书馆暖气中,却如坠冰窟。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走了。 意识脱离身体最后一刻,他控制自己的身体随便拿一找个位置坐下来,避免路人视角里他是呆愣愣地站在书架旁偷看远处正在安静看书的少女的痴汉形象。 暴躁的联邦式英语对话在耳旁响起。 “咱们去海滩。” 昏暗的灯光在闪烁。 “天已经黑了,而且快要下雨了。” “我看你是存心要吵架是吧!好,很好,咱们玩医生游戏!” “不。” “那就抓子儿,想玩抓子儿吗?” “不,不想。” “好老天啊,你什么都不想玩!这地方实在是无事可做,我要发疯了!” “卡特肖——” 卡特肖? 乔巡记得,这是《精神病患》里的一个人物。 为什么? 视野渐渐清晰。 夜晚,灯光昏暗,极具时代色彩的办公室,翠绿色的台灯灯罩……一边墙上挂着一面联邦星字旗,还有交叉的左轮手枪墙饰。 这里是,《精神病患》的文字世界。 空间似乎还不稳定,微微扭曲着。 乔巡极力试图动一下,旦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像是钢板。 他拼命扭,拼命扭! 动了一下,然后他看到自己正前方的墙边有一面落地镜。镜子里倒映着两个人。 一个是面容十分憔悴的金发男人,瘦削,双眼宛如两口深井。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精神病学课本以及一叠病历。 另一个,穿着泳裤,肩上搭着一条沙滩毛巾,胳膊上扎着黑色臂章,手里拿着孩童的玩具桶和铁铲,脚上套着蛙人脚蹼,泳裤和毛巾是相配的波利尼西亚花纹。 凭借着不多的印象,乔巡分辨出,坐着男人应该是《精神病患》里的角色凯恩。他是一名医生,来到这处诊疗院,是为了完成联邦政府给他的任务,观察、治疗以及记录。 另一个造型十分奇特的则是卡特肖,是精神病人之一。 窗外,夜色正在逼近,雨云隐然威胁。 乔巡继续在镜子里面寻找,希望找到自己。 他又使劲儿动了动了,然后发现,镜子里,书桌一角的笔筒里,一支笔动了一下。 他愣了愣,然后又动一下,那支笔跟着动。 我是……一支黑色的粗钢笔? “他妈的,凯恩,你的钢笔动了!”卡特肖暴躁地嘶吼。 乔巡:!! 凯恩揉了揉鼻梁,神情疲惫。显然,一个精神病人说出“钢笔动了”这种,是不会有信服力的。他温和地问:“所以,你刚才说奈麦克怎么了?” 卡特肖注意力立马转移,“他子宫后屈。” “但奈麦克是位男性。” “他妈的,他就是子宫后屈了。我们该用自杀药丸和阿司匹林塞满他的子宫……”卡特肖说个不停,口水四溅,落在笔筒里,乔巡的身上。 乔巡很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拽进了《精神病患》的文字世界吗…… 南雫瞳呢?也变成什么了吗? 他小幅度地转动着,试图看看房间里的其他地方。 然后,他很快惊悚地发现,笔筒里,一支用得只剩下一半,没有笔筒高的蓝色铅笔正在一蹦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