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郡城数十里外的荒郊野岭,因为常有野兽袭人,所以连来此砍柴的农夫都少之又少。 密林深处,一条小溪潺潺流动,一间茅屋,一间木房立在那里。 一个穿着短衫劲装,乱发赤足,胡子拉碴,全身上下的衣物的价钱,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两银子的中年男人正在那里劈柴。 只见男人将木柴立在地上,并指如刀,抬手下劈,随着啪的一声,木柴干脆利落的一分为二。 男人将劈好的木柴放到一边,随后将一旁晾晒的木枝、树干拿过来,继续如法炮制。 对他而言,他仿佛不是在劈柴,而是在专心致志的完成什么虔诚的事业一般。 男人突然抬起头,一只小鹿慌不择路的飞奔了过来,见到男人后,小鹿下意识刹住脚步,竟是奔跑过久,体力耗尽,一下子倒地不起了。 随后,密林里钻出上百条黑影,上百双闪烁着幽光眼睛注视着男人。 狼群这种群居动物,和人类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那就是胆量和数量成正比,这种数量的狼群,就算是面对刚结束冬眠的黑熊也敢直接冲上去撕咬扑杀。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普通的男人,狼群本能的感到危险,主动停下脚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狼群突然分开,一头四足踏雪的野狼,昂首阔步走了出来,这头野狼比寻常公狼足足大上三分之一,显然是群狼中的狼王。 狼王毛发竖起,前爪不安的在地上刨了几下,和男人对视了几秒。 嗷呜—— 追逐数日的猎物明明唾手可得,但狼王只能不甘的咆哮一声,扭身带着狼群离开。 刚刚的小插曲,似乎没有给男人的劈柴事业造成任何的困扰,男人只是继续自顾自的用手劈柴。 大约过了三刻钟,一旁的木柴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之时,男人才停下手上的功夫,进屋去了做饭了。 不一会儿,一大盆提前准备好的,粘稠香甜的药膳就摆在桌上。 男人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开始吃起了眼前的药膳,当最后一口药膳下肚后,男人端起盆将汤汁一饮而尽。 他闭上双眼,正襟危坐,将手按在肚脐附近缓慢摩挲。 咕噜—— 男人的腹部传来如机器运作般沉闷的响声,大概一刻钟后,声音渐渐微弱,直至与无,男人也睁开了眼睛。 “出来差不多两个月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半个时辰后,男人来到四海商会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左会长,您回来了。”一个武师见男人走了进来,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似的,起身相迎。 这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竟是四海商会会长、左天川父亲,柔风郡郡守的岳父,左天龙! 左天龙虽然创立了四海商会,广交权贵,连柔风郡守都是他的女婿,在这一郡之地,他的权势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手遮天。 但在他看来,权势财富仅仅只是用于辅助武术修行的外物罢了。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离开四海商会,孤身远游,连他最亲密的心腹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主要在于他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 寻名山,战海浪,走荒野,斩瀑布,只为磨炼意志,追寻身体极限,就是徒步万里,横穿整个大溯国,也不是没有过。 若是累了,就随意找块荒地密林,建个房子,杀些虎豹之流,挖些珍稀药材,做成药膳,滋补身体。 “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左天龙坐在首位,沉声问道。 一旁的心腹手下说道,“会长,您的儿子,天川少爷他,死了。” “死了!”左天龙先生一怔,并没有想众人预想的那样勃然大怒,沉默了片刻,“怎么死的。” “上个月,天川少爷去和镇安镖局的人谈合作,结果沐镇南的儿子沐武提前回来了,少爷与他发生了争斗,在单打独斗中,左少爷被打死了。” “单打独斗?我记得天儿已经炼筋炼骨,二炼大成,正在向炼皮大成冲刺,这个沐武是什么修为。” “据当时在场的武师说,沐武已经突破了三炼大成。” “三炼大成!”左天川低声重复着这个消息。 “他今年多大。” “虚二十五。”属下显然提前调查过沐武。 这个死了儿子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真年轻啊!”左天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感叹道。 但左天川岂非常人也,顿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态不对劲,强压下心头的阴暗与嫉妒。 心腹武师递上几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说道,“目前我们能够找到关于沐武这个人的所有事迹都在这里了。” 左天川接过纸张,一目十行的翻看着,脸上不由得浮现些许赞许之色。 “上任第一天就把县丞和主簿搞成了木僵,还逼的县尉不得不称病在家,闭门谢客。” “对了,他炼气,炼骨大成都是在扶柳郡达成的,这一部分为什么没有?”左天川问道。 “这一部分和我们查下去的时候和金环商会有关,所有我们就没有继续下去。” “金环商会。”左天川眉头一皱,到了她这个地位,金环商会幕后之人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个秘密。 “和那位第九殿下有关吗?” “这样,让黑莲教去接触一下他,如果他愿意加入我们,天儿的事……”说道这里,左天川沉默了一下。 “我可以既往不咎。” “可……会长您有所不知,那沐武还是关押了当时一同去的其他几位二炼武师,强行索取了他们的秘传武学。” 心腹有些担心的说道,“若是让那些家伙知道了此事,怕不是令人寒心。” “一群终生都难以寸进的二炼,和一个四炼有望的三炼,哪个价值更高你不清楚吗?” 即使在左天龙手下办事多年,对他冷酷无情的风格早已熟悉,但看到左天龙连杀子之仇亦可置之不理,心下也不由得为之一寒。 “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