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赵鞅和董安于再次来访。 而观从则依旧是摆出了昨日里的辞来: “中军如何又来了?昨日在下刚刚派出府中的下人前去寻找,又如何会这么快就有回应?只怕是又让你们白跑了这一趟。” 只见赵鞅是满脸的失望之色: “哎,只因此番在下前来成周,事态紧急,只怕也待不了几日……” 观从却故作为难道: “唉……那也是没奈何呀!主公他如今确是不在。” 紧接着,只听董安于是开口道: “那……昨日的信简,能否代为送达子明先生之手?” 观从又作得一声苦笑: “虽是有些为难……不过还请二位放心。只要我家主公回来,我定会第一时间让他看到那封信札!” “不过……” 观从是故意卖弄了一个关子,而赵鞅也很快就将其接住,赵鞅追问道: “哦?是有何话要?只管来。” 观从却是微微抬头,并是浅笑一声道: “中军的那封信,在下其实已经读过了!” 赵鞅却是有些奇怪的看着观从。 其实,观从会去看那封信,本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赵鞅的这封信本来也并非是密信。 但是,作为下属的,看过也就看过了,现在却还要出来,这可就有点太不合情理了。 “哦?却不知是有何不妥之处?” 观从似笑非笑,一个躬身后言道: “恕在下直言……那封信……恐怕并非是出自赵中军之手吧?” 赵鞅一阵吃惊,又斜眸是看了一眼董安于。 “嗯……确实不是。” 观从却是嗤笑一声,并摇晃着脑袋: “在下以为……赵中军此间之诚意是略有不足啊!既是求我家主公出山襄助,理应是亲笔书写才更显诚意啊!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字字入目,感人肺腑啊!” “而且,此信之中,语言得体,辞藻秀靓。赵中军身为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理应是质胜于文的才对。于信中如茨舞文弄墨……呵呵,实非所矣啊!” 观从之所以这么,其实就是想要促李然赶紧出山。 他如今是十分期盼着这件事,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李然如果不出山,他又该怎么施展谋略呢? 他虽然不喜欢在明处纵横捭阖,但是他是极喜欢在暗处搅弄风云的。 赵鞅沉默片刻,道: “那……还请阁下取来笔墨,在下想要再留一封亲笔书信给他。” 观从一个拱手作揖,便将他二人是先迎进了堂内。并当即是下去备了笔墨和竹简。 而赵鞅趁着这时候无人,与董安于是低声道: “阏于,本卿该如何书写这一封信?” 董安于略作思索,不禁言道: “主公,看来此信唯有家主与子明先生是坦诚相见了。主公只管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写便是,不必有其他的顾虑。” 赵鞅若有所思的点零头。 很快,观从便是拿着笔墨和竹简进来,并是亲自给赵鞅研墨。 赵鞅拿起毛笔,先是向观从点头致意,接着用毛笔沾墨,便开始书写。 很显然,赵鞅的字也是刻意练过的,只是练得不多,故而多是有形却散漫。 毕竟出身行伍,所遇之事都是十万火急的。以书信传达军令,字迹就难免会有些潦草。但是,赵鞅还是一字一字的写得端端正正,看着倒是十分的真牵 而这一次,观从则是目不斜视,并未有从旁观望。 赵鞅把信写完,将简牍收拢起来,并是交给了观从: “还请阁下务必要将此信交到子明先生手中!” 观从将简牍放入衣袖。 “赵中军宽心,在下一定办到!” 赵鞅叹道: “可惜此番却又未能见到子明先生……” 观从则是淡然道: “还请中军放心,我家主公和赵中军终有见面之时!也许是好事多磨,倒也犹未可知啊!” 赵鞅闻言,立刻是躬身作揖: “那……还请阁下是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鞅感激不尽!” 观从还礼道: “呵呵,区区事,何足挂齿。只不过这一切还是得看意了!” “不过……到意,近日这紫微星式微,太微垣却是如日中,且参星大作,压制其他二恒。在下觉得,这或许是晋国又将崛起的征兆啊!” “观从细细想来,如今能够扛得起晋国大旗的,除了中军外,却还能有谁呢?” 太微垣,为三垣之一,是三垣的上垣,位于紫微垣之下的东北方,北斗之南。 观从以太微恒比喻为赵氏,虽然前强了一点,但是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不过,赵鞅对垂也兴致不高,只是拱手道: “那就托阁下吉言了!” 赵鞅和董安于辞别离开,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住所。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话,而赵鞅则是心急如焚,挥了挥手,似是极为不满: “本卿甘冒如此大险来见他,却连一面都不曾见得!此人……不免也太有些托大!真是枉本卿昔日里如此帮他!” 董安于却是急忙言道: “主公切莫烦躁,我等乃是微服而来,又不曾提前告之,也许他是当真云游去了。” 赵鞅又是一阵捶膝叹息道: “哎……只是本卿不能离开太久?倘若……范氏和中行氏知晓我不在绛城,那麻烦可就大了!” 董安于则是言道: “此事确实棘手,且容再待两日,如果实在不成的话,那么也只能暂且放弃,来日再了!” 赵鞅亦是无奈道: “哎……本卿乃是诚心请他出山,却为何这般的艰难?” 董安于则是言道: “或许正如那观子玉所言,好事多磨。还请主公稍安,且耐心等候便是。” 赵鞅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安耐住内心的焦急,在成周是暂住了下来。 …… 而观从这边,则是拿着赵鞅的亲笔信交给李然,李然看了简牍之后,不禁是点零头: “这一次,明显是诚恳了许多。” 观从也是点零头。 “那……主公是否准备出山了?” 李然却是又摇头道: “呵呵,不急不急!” 观从急忙道: “如今赵氏内忧外患,赵鞅离开绛城,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主公如果一再拖延,岂不是要误人大事?” 李然却是笑道: “赵氏眼下确是内忧外患,但还远没有到会立即与范氏和中行氏彻底翻脸的时候!邯郸赵氏也多少忌惮赵氏作为大宗的声望。就算是在私底下盘算着什么事情,也绝对不敢是轻易发作!” “毕竟,如今这‘始祸者死’的铁律,虽是禁锢住了赵氏的手脚,但同时又何尝不是他们晋国人共同的底线?!此时此刻,若谁敢动,那不就等同于是与整个晋国为敌了。” “而这一点,我也早就已是想到了,所以才能如茨淡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