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老很开心。 他已经连续乐呵了两天,乐得合不拢嘴。 他当然可以开心。 自家宗门的娃娃,击败了圣地的真传。 还是越级作战! 宗师初阶打半步大宗师! 还不是甘泽、程寺那种阿猫阿狗! 是圣地的真传传人,是同代天骄! 换谁,能不开心? 据传,七星门外务堂的长老们,这段时间对外都挺直了腰板。 虽然宗师境的小辈交手,并不能影响大局。 但戴笑愚以楼船飞舟起坛,以充沛的灵力做法,这就展现出了无限的可能。 外务堂也给他了传了信,和戴家的沟通,要充分照顾戴笑愚的面子。 葛长老其实也不想上戴家打脸的,与人为恶,实在有失风范…… 奈何之前宗门任务便是那般安排。 可如今换了口风,他不用夹在两边难以做人了。 门内后生茁壮成长,宗门任务难度减轻。 双喜临门,葛长老如何能不高兴? 他架着躺椅,躺在楼船飞舟的甲板上吹着小风…… 简直不要太爽。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烦恼。 甘泽对于这件事,就觉得很不痛快,蹲在一旁,絮絮叨叨。 “陈师兄为人就是太实诚。” “起手之时,非要以宗师初阶和戴……少爷交手,事后也不掩饰,明明可以传音,却定要闹得沸沸扬扬。” “戴……少爷,也不讲规矩,陈师兄可没用法器,他却动用楼船飞舟,还对我用神通……” 葛长老笑眯眯的,他年长许多,不想和后辈争执。 而且,他知道,自有人会开口。 监督着梅山四友和兽皮裙修士放风的刘志勇开了口。 “急了急了,有人急了!” “他不全力以赴,怪我们家戴师兄咯?” “对你用神通怎么滴?明明是两人交手,怎得你知守观还要以二打一?” 甘泽心中动了些怒气。 这厮说话好生气人,竟然敢挑衅他! 真当宗师好惹的!? 甘泽斜了他一眼。 “你今天做事必定一帆风顺,万事顺意!” 刘志勇作为巡查堂弟子,又肩负“护卫”戴笑愚的任务,在楼船飞舟上的几日,早已做足了功课,对甘泽的神通有些许了解。 闻言勃然大怒。 “你咒谁呢!” 甘泽哼了一声。 “那我祝你今日步履维艰,险象迭生?” 刘志勇虽想答应,但又觉得这话听着很不爽。 以他的小脑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小人物小脑仁,转的却快。 他眼珠子提溜一下,转头对葛长老问道。 “葛长老,那日我在舱底看押囚犯,没能看到戴师兄以弱胜强,长老您能再说说么?” 他的确对戴笑愚有些不爽,但那只是私人矛盾。 如今,却是扬七星门门威之事,属于对外矛盾。 刘志勇入门也有一两年了,这点道理他还是拎的清的。 葛长老哈哈大笑。 “好哇,那我便和你说说,那日……” 果然,葛长老说的开心,那边甘泽脸色也听着难受。 不止甘泽。 梅山四友和兽皮裙修士,六张脸恨不得挤成一坨。 这两天他们放风,将这故事都听腻了…… 甚至葛长老说了上半句,他们都知道下半句了。 一会儿收尾,那老头儿一定会说。 笑愚同代,十名天骄,交手九人…… “……未尝一败,真乃盖压同辈,戴无敌也!” 葛老头儿果如他们所料,摇头晃脑,抑扬顿挫。 六个散修心下叹了口气,脸上却挂着敬佩与崇敬,同时鼓掌高喝。 “彩!” 葛长老故事说了许久,但甘泽早已离开。 此时的他,正与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同处一室。 陈长生端坐其中,见了甘泽,两眼冒光。 “甘师弟,是戴笑愚出关了么?” 甘泽摇了摇头。 戴笑愚自两日前一战之后,便说交手之时偶有所得,宣布了闭关。 甘泽有心想说说这位年龄比他小的陈师兄。 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又何尝不是因为轻敌败给戴笑愚的? 而且,现如今,陈师兄是客,他甘泽是俘…… 论地位,论实力,论身份,论结果,他都没有教训陈长生的资格。 最终,甘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师兄,您又何须坐这楼船飞舟,受此屈辱……” 陈长生歪着头看向他。 “我本就要去阳平城,顺路同行,也无不可……” “而且,还要找戴笑愚商谈赎走你的代价。” 陈长生说话依然这么直接,没有给甘泽留一点情面。 “更何况,我有什么屈辱?败了就是败了,同境之下,我是不如他。” “我有术近于道,有剑意,他为何不能起坛作法?” 说到这儿,陈长生眉头又皱了起来。 “甘师弟,对于戴笑愚胸口那面命盘,你怎么看?” 甘泽翻了个白眼。 自葛长老自作主张,允了陈长生上船同行之后。 陈长生便一直在找人询问,戴笑愚为何会在胸口藏一个命盘的事儿。 上至葛长老,下至舱底的六个筑基散修,他都问了个遍。 但都不得其解。 戴栢为首的戴家护卫,葛长老为首的七星门修士,自然都是对戴笑愚一阵狂吹。 而甘泽,却不想捧戴笑愚一句。 “许是心血来潮随手放的吧?” 陈长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戴笑愚自有储物袋,命盘为何要放在胸口?” 这两天,陈长生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甚至,都导致他心境不稳,已经难以再维持之前那般超凡脱俗的状态。 知守观的修命之法,讲究稳固命宫。 命理难寻,如何稳固? 自然是心境! 陈长生修的随心意,但念头不通达,自然心境不稳,境界下滑。 能引得他这个气运之子心境不稳,戴笑愚身边还有两个气运之子…… 想到此处,陈长生怔了怔,面色复杂。 “我好像,知道戴笑愚是何等命数了……” 甘泽面色一凛。 他也曾以为自己看穿了戴笑愚,不过是个短命之徒。 但事后才知,那都是翰月大圣出手做的伪装。 事关命数,关乎宗门任务甚至未来,他如何不想打听清楚? 陈长生微微叹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劫子。” 甘泽面露惊恐。 还未等他问什么,宗师的第六感,便感应到有人窥探。 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陈长生也有些熟悉。 两人同时心中一凛。 戴笑愚,出关了! 陈长生脸上难得露出喜悦,他便想起身去寻戴笑愚,却听到戴笑愚传音过来。 “陈兄……稍安勿躁,我得先见见我的一个师弟……” 陈长生有些急切。 “戴兄,你好歹告诉我,你那命盘……” 戴笑愚声音诚恳而又真挚。 “我随手放的。” 陈长生语塞,脸上露出苦笑。 也对,那是人家的秘密…… 对方又何必告诉他? 罢了罢了,你不说,我便跟着你。 翰月大圣手段了得,但若你真是“劫子”,也终将露出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