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儿,往年你总念着这烟火,怎得此番你父皇为你买了来,你倒是兴致缺缺起来?” 皇后夜嘉芙看着自家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定是又犯了什么错事,正纠结着。 “未曾,方才有些困倦罢了。”借着这两日的伤寒,郦崇找了个借口搪塞了母亲。 继而郦崇恍恍惚惚的硬撑起来,挪步子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正燃着的香,伸直了手臂,把香朝着烟火一点,疾步退回了一旁亭子。 宫里头的烟火和爆竹比民间样式花哨的多,皆是九江郡袁州县、荆州浏阳县这些有着头等技术地方为宫里头特制的。 出了这道宫墙,且不说旁人买不买得起,便是买得起,亦是买不来同宫里这般质量的。 烟火与爆竹的声响传遍了太极宫每一处,便是在清思殿暗里生活着的先帝,亦能知晓自己复又苟活了一载。 “你还?你哪里还的上?” 前几日那处阻了路的赌坊里,竟是比楼外的烟火与爆竹更要喧嚣几分。 “小爷我……”孟明际的话方才出口,便看见那小厮头领身上一晃而过的信物,微微蹙眉,停住了话头。 “爷?谁能有宫……”那小厮说了一半,便因头领一个眼神住了嘴。 沉默了片刻,孟明际的纨绔性子又上了来,伸出手去,一把薅住那小厮衣领,“你方才说什么人?” “这京兆城谁人不知我孟明际?我军营也敢待,军法也敢犯,军功也能立,哪里的爷敢越过我去?” 小厮冲昏了头脑,亦是不顾着一旁尚且押着个欠了赌债的贫民去,张口便道,“太极宫哪位爷不比你区区一个御史中丞的侄子……” 这小厮可以这般愚蠢,那领头的到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自孟明际眸子的细微动作便察觉出了异样,当即便堆满了笑迎了上来。 “这位爷,您看,这刚来的不懂事……我们这赌坊也不是什么挣钱的买卖,要不是东家家底殷实些,哪里开的了张。” “您的身份莫说这京兆城,便是整个儿大郦,谁人不得尊您一声儿爷?”那领头的一边赔笑,一边扫了那小厮一眼,“这新来的贯会说胡话,什么宫不宫,殿不殿的……” “这新来的没得见识,那日随小的一道去了趟东家府里,便以为是太极宫,皇上住的地儿了。” “您看,我们东家虽然是做的皇家生意,也到底不过是个商人,与您身份自然比不得。”那领头的接过一旁伶俐的递过来的鲜果,奉给了孟明际。 “您虽是不差钱,但这事儿到底是我们这儿的不是。今日您在这里赚的,小的替东家做主,双倍给了您。若是赔了,便皆算我们坊的,您今日便当来我们这儿乐呵乐呵。” 孟明际能发现其中端倪,好歹也是和这领头的心计打个平手,此时自然明白对方的遮掩之意,借坡下驴,打算日后计较。 “那方才人的呢?若是让他即刻还上,恐怕便是将家中物什具数抵了债,也还不上。”这你来我往之间,孟明际自是没料到自己棋差一招,那领头的早便派人将那欠了债的带到了别处。 “这……” “既然您开了口,便是小的不好与东家交代,小的也自然要看在您的面子上饶了他去。” “罢了,小爷今日没心思,这些钱并上小爷今日赢的,具数与他偿了债去罢……”孟明际不愿在力量悬殊时再趟浑水,将银子扔在一旁案子上,转身离了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