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觉得做菜这么简单。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蒸蛋,一道肉沫蒸豆腐,蒜蓉蒸丝瓜。
范茗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食盒里,然后提着就走出厨房,一脸欣欣然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看夫人走远。
厨房众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可算是把夫人送走了。
“老许,你这小学徒挺机灵的呀。”
“那是,也不看谁带出来的。”
“别以后小学徒比你这老师傅都招人稀罕。”
“你就羡慕吧。”
“……”
几个厨房的大师傅,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嘴里说着闲话。
其实他们也该一早想到蒸这个做法。
这对于初学者夫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几乎都不用特别多的动手,只需要把食材准备好,放进蒸锅里即可。
可惜,被姜佑这小子抢了先。
这不,刚才夫人还把他也给带走。
估计是去刺史大人面前邀功了。
……
……
姜佑提着食盒,跟在范茗身后。
目的地不知何处,但大概率是去找王长阳。
不多时,几人走进扬州府衙!
直入后堂,姜佑跟在范茗身后停在一处拐角处。
稍微偏头去看,就能瞧见为首的王长阳。
他身穿一件绯红官袍,坐在大堂之上。
底下也坐着四五个扬州本地官员,几人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仔细观察范茗的侧脸,能瞧见她眼睛里都是王长阳。
她下意识地翘起嘴角,唇间带笑,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她就这么站着,攥着手心的帕子,扶着墙柱。
眼波连连地看着堂上那个威严的扬州刺史。
她一定喜欢极了吧……
从午后一直等到天黑,姜佑提着食盒是脚都站麻了。
那些议事的官员才被王长阳放走。
他们刚起身要走,范茗就迫不及待地从姜佑手中接过食盒,径直朝王长阳走去。
她是一刻钟也等不及了。
几位还未离去的扬州官员纷纷见礼,但范茗的眼睛中没有他们。
她快速地穿过大厅,然后来到王长阳身边。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脸上带笑道:“我学会做菜了,有四道,一道清蒸鲈鱼,一道蒸蛋……全部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做了好久呢,你一定饿了吧,你要尝尝吗?”
范茗嘴里喋喋不休,完全忘记那几位官员还没走,正盯着堂上的夫妻二人。
倒是王长阳看如此心急的妻子,快速摆手遣走几位扬州官员。
那些官员走时,脸上带着笑,多是羡慕之意。
范茗看着王长阳,又说道:“你快坐下,我给你盛饭,这是我第一次做的,你一定要尝尝……”
她把食盒里的四盘菜全部小心翼翼地端出来,取出筷子和勺子摆好。
最后盛了一碗颗粒饱满的米饭放到王长阳身前,把筷子硬塞进他手里。
她站在案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期待着。
王长阳看着一桌子的菜肴,眉头一挑,日常严肃的神情也在这一刻松懈。
或许只有在范茗面前,他才会露出这个样子。
他左手端起碗,右手拿起筷子。
在范茗期待的眼神中夹了一块鱼肉。
蒸好的鱼肉入口即化,没有腥味,就是……有些凉。
这些菜已经凉了!
连米饭都是!
范茗瞧见自家夫君只尝了一口就停下筷子,以为自己做的很难吃。
她立马抢过王长阳手中的筷子,也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放进嘴里。
一瞬间!
她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失望地放下筷子,抿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凉了。”
范茗说道。
这一刻,无尽的懊悔充满她的心头。
她越想越懊恼和后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王长阳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他只是牵过范茗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睛看着十年如一日的妻子:“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凉了。”
“嗯,但味道不错。”
“真哒?”
范茗惊喜,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王长阳点点头:“真的。”
“那我去给你热热。”
王长阳拦住她:“不必了,凉的也可以吃。”
然后她在范茗的注视下,吃着已经放凉的饭菜,眼睛里只有她。
……
拐角处,姜佑的这颗心无比安定。
他背靠在墙上,微微扬起脑袋……他不是一个坏人吧。
他怎么可能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