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门的青梧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撑杆放下来,火苗才重归寂静。
陆云起有个习惯,不管什么天气,她只要在屋子里,总是喜欢将窗户开个小缝。
青梧瞧见,每每给她关上。
姜佑来了许久,就站在火盆边静静等待,陆云起坐在珠帘后的梳妆台前,正摆弄着她的一头秀发。
陆云起喜欢扎马尾,干练十分,光固定马尾的玉簪子她都有十几种形制不一样的。
但是发钗和珠钗她却是一件都没有,不像个女人。
取下束发簪子,将头发披散下来,陆云起才缓步走出来,姜佑没忍住偷瞄一眼。
发现这个样子的陆云起有点像刚沐浴完,还没来得及梳头的邻家大姐姐形象。
与她平常一副生人勿近,吾乃上将军,闲人退让的气势不同。
她在软榻坐下,收拾收拾衣摆,将它们捻的没有折痕,才抬头看向火盆边的姜佑。
姜佑不懂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犯人一样,要等待陆云起收拾好了之后,等待审问?
这种感觉可不太好。
陆云起一件白色稠衣,正襟危坐,抬手示意边上的青梧。
青梧点点头,旋即走向床榻里侧,不消片刻取了一块玉牌牌过来。
她走到姜佑身边,委身替姜佑挂在腰边。
陆云起已经开口讲话:“这玉牌是陆家的标识,今日我赐你玉牌,承认你为陆家人。”
姜佑表情着实精彩,忽而皱眉,忽而咧嘴,不明白所以然。
“你以前为上将军府一员,但不是我陆家一员,明白了吗?”陆云起又解释道。
姜佑点点头。
怎么感觉有点像成为她小弟的感觉。
那种入帮派前的仪式,发个小牌牌表明身份之类的,自己是不是还要说两句话表表忠心?
“你以后只要尽心为我陆云起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此刻青梧已经给姜佑挂好玉牌,像这样的玉牌小姐赐出去的并不多,说明小姐已经承认姜佑,把他当做自家人看。
“今日叫你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赐牌一事,而是为了年后去内城陆府拜年,有几句话我要提前给你交代,你务必要记住。”
内城?陆府?
姜佑来了兴致,心中隐隐还有些期待。
说实话,姜佑也了解过陆云起的身世。
陆云起她爹是陆召,已经死了,她还有个亲叔叔,叫陆川,现在内城居住,听说他叔叔在内城混的还不错。
至少比陆云起他爹陆召掌家的时候要好。
她陆家的根在内城。
“内城陆府还有我陆家一脉,他就是我的亲叔叔陆川,陆川为人阿谀奉承,献媚之辈,陆川之妻是有名的泼妇,悍辣无比,二人还有个女儿,也是骄横蛮纵无礼,总之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云起对陆川一家人可没什么好感,言语之间多是贬低之意。
也是,陆云起自幽州离家已久,说不定陆家的族谱上面,已经把她和陆召一同给抹除了也说不定。
“我时常以复兴陆家为己任,和陆川打交道必不可少,这是绕不过去的弯。年后我准备带你去拜年,主要拜拜爷爷的灵位。”陆云起平静道。
“哦。”姜佑站在原地,呆呆地回应道。
“哦?”陆云起听见如此敷衍的回答,一时声调下降,有些生气。
这明明是一件十分重要,也是十分隆重的事情。
他就一个“哦”字回答?
瞧出陆云起不喜,姜佑赶忙改口:“谨遵上将军之命!”
这一次姜佑说的诚恳无比,脸上表情也十分严肃,就差给跪下磕头了。
陆云起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点。
这女人对某些事看的极重,就比如他爹陆召,就比如复兴陆家,还有就是拜她爷爷的灵位。
总之,涉及陆家之事,陆云起从来都没有开过玩笑,陆召死后,她一直将复兴陆家的责任担在自己肩上,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她容不得旁人置喙!
他有时在想:我为何不是男儿身,那样就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复兴陆家,她就不能嫁人,只能招婿。
陆召就她一个女儿,陆家的下一辈需要她去扛大梁!
“你身上现在有个县男爵位,跟我去拜爷爷的灵位,想来陆川那一家人说不出好歹来。”
姜佑点点头,旋即想明白自己为何平白无故捡了个县男爵位。
今日她不说,姜佑都快忘掉了自己还有个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