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走至自家姑爷身边,斟满一杯酒,姜佑起身,随意道:“先生,我也干了!”
酒入喉。
额嗯嗯……
味道不一样,是清水。
姜佑扭头看了青葵一眼,而青葵已经放下酒壶走开,去给滚开的锅里加菜。
……
这第一回合,张载就喝了三口酒葫芦里的断玉烧,想来灌醉他不是什么难事。
寒冬腊月的冬日,三两人相聚,对酌小酒,再配上热气腾腾的一锅涮菜。
别提多美了。
铜锅沸汤滚开时,在边上伺候的青葵就用筷子夹些许小菜放入,此刻青梧也从楼上下来,在旁伺候。
张载打着替自己小徒弟宴请客人的心思,先是问问来客的近状,而是便一同再次饮酒。
放下酒杯,李洛阳话匣打开,今日他穿了一身鲜艳的天蓝色圆领袍,束金玉腰带,想来也是平常出去宴饮时的常用装束。
“先生,学生认识您可真是三生有幸,想我一介商贾子弟,位卑堪忧,得以见天下儒圣,真是走了大运了。”
张载听罢,若是以前听见这般阿谀奉承的话,只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如今却只是抚抚下巴上垂胸的长须,笑眯眯地看着李洛阳。
其实他对李洛阳谈不上讨厌,想这小子年年轻轻便有一番大好事业,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九成的年轻人。
出身商贾是一部分,他自身努力则是更大的一部分。
以往姜佑每次去书院授课,闲来无事时,总要在自己耳边唠叨两句,说李洛阳这人,勤恳勉励,事事亲为,完全不像是长安县第一富商之子的作派。
说这人脑子灵活,对生意上的事颇有自己的见解,假以时日,成绩必定超过他爹,成为新一任的长安县首富。
更甚至大概率还会超过他爹,因为一浪更比一浪强。
“不妄自卑贱,做好手头上的事,无愧于心!”张载伸出枯瘦手掌,拍拍李洛阳的肩头。
身为天下宗师,他自然不是酸儒。
以往觉得读书人无比光荣,可现下觉得,每个人能做出一番事业,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受人尊敬。
不分贵贱,不分高低。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再敬您一杯。”李洛阳瞅准机会,再起身双手恭敬端着酒杯,脑袋微微低下敬道。
“好。”张载就着酒葫芦的断玉烧再喝一口。
酒入唇肠,辛辣的烈酒很是厉害,害得老先生忍不眯眯眼睛,砸吧嘴巴。
下意识地拿起筷子,去捞铜锅里已经煮好的丸子。
滚烫冒着热气的丸子未吃到嘴,那边朱乐天又一脸笑眯眯地起身倒酒,说道:“先生,好听的话咱也不会说,嘴笨,咱也敬你一杯。”
张载放下筷子,拿起酒葫芦对饮。
瞧了这公子哥一眼,听姜佑说,这朱乐天是个福星,天生就是享受的命。
说是合伙一起做生意,但人家每天就是往藤椅上那么一趟,二郎腿你们一翘,不出半刻便酣睡如泥。
什么心也不用操。
但是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出手阔绰。
姜佑曾称朱乐天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公子。
人人都羡慕的存在。
估计上辈子是个劳累命,这辈子老天爷为了补偿他,让他享受一世。
鬼神之说,张载从来都不信的。
他就是感慨命运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