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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
王公公照例安排年轻皇帝晚上的住处,只不过提了一嘴今天早上在朝圣书院发生的趣事。
年轻皇帝便立即没了去后宫寻欢的心思,换上一身常服,只带了禁军统领卫东一人,急匆匆出宫,直奔朝圣书院。
天色黑尽。
年轻皇帝来到听雅阁外,留卫东在外侯着,他孤身一人进去。
二楼里,三人交谈甚欢,猛然间闯进来一个外人,话说还都有些奇怪。
“学生拜见恩师!”
来人进门前径直走到笑呵呵地张载面前,腰弯了九十度,拱手虔诚拜道。
等这人直起身子,薛生奇怪,怎么这人自己也不认得,却偏偏也是恩师的弟子?
恩师到底瞒着自己,收了多少弟子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是?”薛生并不认得年轻皇帝。
因为他当年高中状元还是宣德帝时期,往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宫,自然没见过上位只七年的年轻皇帝。
“皇帝陛下,别来无恙!”
坐在板凳上的陆云起却是认得这位年轻人,早年求学,就是这人和自己一起拜入张载门下。
虽多年未见,可这模样却没变多少。
话说见到皇帝,陆云起并没有下跪,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薛生一听来人是“皇帝陛下”,吓得站了起来,看看陆云起,又看看张载,最后把目光落在这位皇帝身上。
“要不这位师弟先坐?”
薛生不敢确认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只知道这人是张载的学生,那也是自己的师弟。
所以就让出位置,准备给他坐。
年轻皇帝直起腰,对薛生报之一笑:“师兄坐,朕自己找位置。”
年轻皇帝搬来一个板凳,拉到三人身旁,挨着陆云起坐下。
陆云起嫌弃地挪挪自己的板凳,不想与年轻皇帝挨得太近。
薛生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这个年轻人自称“朕”。
那可不就是皇帝吗?
自己坐上位,叫皇帝坐下位,这于礼不合呀。
年轻皇帝看出薛生踟蹰,便微微一笑:“在这里,只有师兄,没有臣子,师兄上座。”
薛生还是不敢坐,等张载开口时,他才敢坐,可是腿抖得厉害。
“老师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若是这样……”张载突然开口,神色低落起来。
年轻皇帝一笑,摆手表示不要紧:“若首辅真的揪住不放,朕自有办法,老师尽可放心。”
二人的对话让薛生更加疑惑,这什么跟什么呀?说的什么?怎么听不懂呢?
于是薛生用眼神示意陆云起,陆云起好像没看见似的,面庞发冷,等年轻皇帝说完,她气愤道:“做皇帝的,在京城连自己恩师都护不住,亏恩师这几十年来为你笼络天下英才!”
年轻皇帝不服气,瞥眼道:“要是你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就知道朕的难处!”
“难处?有什么难处,你是天下共主,不过一个首辅而已,至于如此?”
“说的好听,现如今汪希时爪牙遍布朝野,朕每走一句都极其艰难,不比你在幽州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