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阳抬眸望了他一眼,悠悠道: “儿子在悟道。” 秦兴言伸出手,指着他,颤声道: “不读书,不沐浴,盯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七天,这是悟的哪门子道?” 秦守阳缓缓吐出四个字: “格物致知。” 话音落下。 秦兴言怔住了。 作为正经的二甲及第,堂堂的户部尚书,格物致知,他自然是知道的。 出自先圣典籍——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圣人对这句话并没有详细的解释。 后世之人,绝大多数认为,所谓格物致知便是要先接触天下万物,方才能参悟其中的道理。 可是。 格物致知,又与石头何干! 秦兴言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这跟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 “大儒曰,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 “儿子想,既然一草一木,涵有至理,一定能通过格物致知,将之格出。” 秦兴言又是一怔,问道:“这话是哪位大儒说的?为父为何没听过?” 秦守阳道:“国子监祭酒,程正道程大儒。” 秦兴言眸子里流露出怒色,一拍大腿,骂道:“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秦兴言虽然和这个程正道不熟。 但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原因很简单…… 这狗东西经常写文章明里暗里的对他进行讥讽。 没招他,没惹他,莫名其妙挨骂。 秦兴言心里一定不爽。 但想到这家伙是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布大乾,最终还是忍了。 只要没被弹劾,挨一些讥讽,不算什么。 却没想到,自己的退让,竟换来了对方变本加厉的欺负! 把主意打到他儿子的身上。 绝不能忍! “找机会揍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胡言乱语!” 秦兴言愤懑道。 秦守阳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秦兴言又道:“儿子啊,你叫人哄了!” “什么一草一木,皆涵至理,若真是如此,他自己为何不格物?” 秦兴言道:“格物是儿子自己的想法,与程祭酒没有关系。” 秦守阳看向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恼道: “实话告诉你,那姓程的,自持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对你爹这個国之奸贼,方党鹰犬,素来不屑。 教给你这些离经叛道,莫名其妙的东西,便是想要用你来恶心爹! 你可不能中他的计!” 秦守阳仍是道:“格物致知是先圣留下的道理,程祭酒只是启发了儿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那伱格了整整七天,可曾格出什么道理?” 秦守阳眸子里流露出失落,叹息道:“儿子愚钝,只格出了许多的问题。” 秦兴言有点儿诧异。 “一块石头,能格出什么问题?” 秦守阳抬眸看向秦兴言,一脸认真的道: “比如 这块石头最开始来自何处? 最终的归宿是何处? 它与别的石头,本质上有何区别? 为何这块石头坚硬,别的石头脆弱? 为何石头碎了,便无法拼接在一起? 为何石头抛向空中,是落在地上,而不是继续向上? 为何石头呈现出这样的颜色? 为何” 秦守阳一口气竟是问出了几十个问题。 听的秦兴言一阵的目瞪口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一块小小的石头,竟然能被秦守阳格出这么多的问题! 偏偏这么多的问题,没有一个是他能够回答的。 “难道……他真在格物?” 此刻,秦兴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好一会方才问道: “说清楚些,这些问题,与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在儿子看来,所谓格物致知,便要穷究事物原理,方才能参悟道理。 换句话说,要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明白其中道理” 顿了顿,又继续道: “父亲,实不相瞒,儿子这半年,格了竹子,格了日月,格了星辰,格了桌椅,格了板凳,格了石头 往后余生,儿子想要尽一切努力,格尽天下万物。 等儿子老了,说不准能将格物的心得写成一。 书的名字,儿子都已想好,就叫《物理》,意为,天下万物之道理!” 一时间,秦兴言竟是无言以对。 于是。 他的耳畔里不由响起出杜晨安说的话。 “对这样的孩子,还是要打,打的多了就正常了,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将心思放在科举上” “事到如今,说是没用了,就得打!” 秦兴言沧桑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对准自己的儿子,严厉道: “不准格物!” “再格物!爹揍你!” 秦守阳听见这话,忽然不说话了。 一双眸子望着秦兴言,略显呆滞,和方才格石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 秦兴言心里咯噔一下,嘴皮子颤了颤,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秦守阳一脸严肃,正色道:“爹的身上有道,儿子在悟道。” 这一刻。 秦兴言竟是觉得毛骨悚然,顷刻间理解了那花魁的感受。 “这确实吓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 “别觉得爹不敢打你,你若是再格物,爹一定打你的你爹都不认识!” 秦守阳不说话,仍是一脸呆滞,望着秦兴言。 秦兴言见状,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木棍,高高的举了起来,就要砸下。 到了最后时刻,却又停了下来。 终究是老来得子,舍不得啊! 秦兴言看着他,一颗心凉了。 泪眼婆娑,哀求道: “守阳,爹求你了,听爹的话,别格物,多做功课,来年参加科举。” 秦守阳仍是不说话。 于是。 秦兴言落下了老泪。 “守阳” 见到这一幕。 秦守阳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愣。 眸子里恢复了清明。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若是儿子中了举,爹不能再阻拦儿子格物。” 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苍老的脸庞露出兴奋之色。 因为激动,声音发颤。 “爹答应你!只要你中举,随你怎么格物,爹绝不干预!” 秦守阳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那儿子来年便中个举。” 秦兴言听见这话,虽是很高兴,却仍开口道:“儿子,中举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寒窗苦读十年,方才将将入门。” 秦守阳不置可否,只是道:“儿子要看书。” 秦兴言见他真的不再格物,也懒得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面露兴奋,点了点头。 “好好好!从今以后,爹的书房就是你的了!” 说完,看向门外,大声的吩咐道: “来人,带少爷去书房!” 紧接着,门外守着的下人就走了进来,领着一袭灰色长衫的秦守阳进了书屋。 “爹对科举有执念,若是我不参加,他定会念叨一辈子。” “既然如此,便参加一次科举,中一个举人,堵住他的嘴。” “中举后再格物,为时不晚” 想到这。 秦守阳在心里叹了口气,眸子望向手里的石头,吐出一口浊气,用坚定的语气缓缓道: “天下万物,皆蕴含真理,望吾有生之年,尽数格之” 话音落下。 他坐到了书桌前,正要翻看科考的典籍,忽然发现面前摆着几本从未听说的新书。 《乖,摸摸头》 《人生可以重来》 《大学问》 前两本,只看名字,便觉得没有看的价值。 后一本,倒是有点儿意思。 大学问 是作者关于《大学》的见解? 带着一些好奇。 秦守阳翻开了第一页。 问曰:“《大学》者,昔儒以为大人之学矣。敢问大人之学何以在于明明德乎?” “果然是关于《大学》” 秦守阳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下,继续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 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由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后来的恍恍惚惚,再到最后的大为震撼。 半个时辰后。 他看着手里的《大学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 “阳明子如此圣贤,为何以前从没听过?” 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管事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站在那里,看见秦守阳,先是一怔,随即皱了皱鼻子,憋着气,唤了一声:“二公子” 秦守阳看着他,问道:“何事?” 管事举起手里的白纸,回答道:“方相赠了几给老爷,小的找人写了这幅字,张贴在书架上。” 秦守阳看向他手里的白纸。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方相赠书。 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问道:“哪几?” 管事伸手指向秦守阳的面前,道:“就是那几本。” 秦守阳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喃喃自语: “难道阳明是丞相大人的别号?” 想到这,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方才回过神,不再多想,缓缓道: “这,先别放在书架,我要抄录。” 管事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明白了。” 秦守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下去吧。” “是!” 管事转身离开。 秦守阳提笔蘸墨,一脸认真,对着《大学问》,逐字逐句,仔细抄录 秦府里,秦守阳彻夜抄录,想要从中悟出更多的道理。 皇宫中。 武明空同样在悟道。 她绝美的眸子怔怔的望向前方,耳畔不断的回响尚宫说过的话。 “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打他,他越兴奋,你越骂他,他越激动。 还有些人,则是相反,越打人,越兴奋,越骂人,越激动。 民间常常有人以此为乐,于床榻上 这个过程中,常常用到一些器具。 比如鞭子 比如蜡烛”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亲耳听尚宫说。 小女帝还是觉得大为震撼。 “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而且……听尚宫的意思,以此为乐的人,似乎还有不少” “就是不知道,方修那奸贼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亦或者,两者皆是。” “若是名正言顺后,他想让朕拿着鞭子,用力的抽他,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这一刻。 小女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身后,林宛儿见状,清秀的脸蛋又一次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 心道:“估计再过些日子,要给陛下准备鞭子了” 武明空,林宛儿,一主一仆,皆有心事,都没说话。 养心殿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名宫女站在养心殿外,大声道: “奴婢有要事,求见陛下!” 小女帝从恍惚之中惊醒,看向外面,不冷不淡道: “准!” 下一秒。 那名宫女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走到了小女帝的面前,双手呈上,毕恭毕敬道: “陛下!雍州传来的加急情报!”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问道: “可是周国又入侵了?” 宫女摇摇头道:“不是。” 小女帝又问:“那是何事?” 宫女道:“回陛下的话,是关于周国使团的情报。” “周国使团竟然查出来了!” 小女帝看着宫女手里的信纸,忽然想起方修之前说过的话,眸子里流露出好奇。 “朕倒要看看,周国使团的目的是否真如那奸贼所说,要拉拢他!” “呈上来!” “是!陛下!” 宫女双手呈上情报。 林宛儿伸手接过来,转呈给小女帝。 小女帝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只看了一会,她的表情骤然变化。 睁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 “竟是真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更新,第126章大为震撼的小女帝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