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白君彦苦笑着说,
“说起来,老天还真是不长眼,什么好事都叫你占全了,你的马帮开得顺风顺水也就罢了,这几个月来,我还总想吃酸的,你日思夜想的儿子可能也快来了……”
“什么?儿子!”
林寿昌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随后,他将信将疑地放下白君彦,伸手抓起她的手腕,把脉一看,只觉指间似有一连串的铁珠滑过,这不正是二十八种脉象之一的“滑脉”,也就是“孕脉”么?!
他不由得喜出望外,一改当时的愤怒之色,只紧紧握住了白君彦的手,急切地问道,
“小娘子,近几个月来,你可还有月事吗?!”
见她面色惨白,无力地摇了摇头,林寿昌更是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看来是真的怀孕了!”
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皱,嘀咕道,“不对!”
他瞥眼看了看呆若木鸡的陈欢,一把捏紧了白君彦的玉手,面目狰狞地质问道,
“你这个小贱人!我怎么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这个小畜牲的?!”
白君彦被捏得瑟瑟发抖,眼角甚至渗出了豆大的泪珠,却反问道:“他就是个木头人,连我的手都不敢碰一下,你觉得,他会跟我生孩子吗?”
林寿昌稍稍迟疑,眯眼打量着陈欢,冷哼一声,撇嘴说道,
“这么个龟儿子,想来也没有这本事!”
“不过,他勾搭舅母,罪恶滔天!今夜,我要破了他的经络,废了他的修为!”
说着,他放了白君彦,周身真气鼓荡,双目杀气腾腾,一步步朝陈欢逼来。
陈欢愧疚难当,整个人呆若木鸡,哪里来得及防备?!
甫一出手,立时就被林寿昌制住了。
他冷笑一声,撇嘴骂道:
“哼!看来,徐道长的传人,也不过如此,亏我还千方百计,想要留你在飞龙岗上,简直就是枉费心机……”
说着,他一手死死钳住陈欢的脖颈,一手蓄势运气。
就在这时,白君彦突然怒斥道:“住手!”
林寿昌心里生出一股子闷气,暗道:“你个骚娘们,还真关心你的小情郎!”
他侧头去看,只见白君彦衣袂飘飞,面无惧色地站在断崖上,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惊声问道:“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崖边风大,太过危险,你快快下来!”
白君彦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你先放了他,我才下来!”
此刻,看她甚至以命相挟,陈欢羞愤难当,泣声说道,
“白姑娘,你不要胡来,我……我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不值得你搭救!”
白君彦冷然一笑,哽咽着说道,“算了吧,我从来就没指望你会言而有信!”
见林寿昌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又走近断崖一步,决绝地道,
“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你再不放他离去,我真跳下去!”
眼见崖前寒风瑟瑟,吹得白君彦的衣裳飘舞,林寿昌吓得面色煞白,咬咬牙,一把将他甩了出去,怒吼道,
“滚吧!狗杂种!”
一扭头,他立刻就改了个脸面,笑呵呵地走近断崖,劝慰道,
“小娘子,一定别冲动,那儿危险,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
白君彦侧头一看,见陈欢俨然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她不由得痛骂一声,
“你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快逃命去?!”
经她这么点拨,陈欢才如梦方醒,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只见她双眼澄澈,纯真可爱,虽是满脸泪痕,嘴边却挂着笑容,两颗洁白的虎牙还露了出来……
其实,她也挺美!
陈欢心口一滞,咽了口唾沫,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狼狈不堪的陈耳,当即仓惶而逃!
此时,园中宾客却浑然不知,依然还在尽情宴饮,根本就没有谁关注他的去留。
夜色之中,陈欢就像是第一次偷东西被抓的小偷,一出望月亭,便没命地狂奔下山,也来不及仔细收拾,只把父母留下的包裹带上,就藉着依稀月色离开了飞龙岗。
一路上,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原本只想修真问道,没成想,却背上了一个“勾搭舅妈”的恶名声!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三五天后,他做下的这桩丑事就会传扬在整个桑门,传回桃花村,甚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欢也会成为人人唾骂的浪荡子弟……
凄冷的晚风掠过,白君彦以死相挟,救他逃生的一幕幕频频闪现!
他满心愧疚,思绪万千,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此刻,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回不了飞龙岗,更不能回桃花村!
迷蒙的夜色之下,龙骧剑上“精益求精”的字样熠熠生辉,隐隐之间,好似指明了他前进的方向……
是的,如今,蜀山才是他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