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一句持续聊着,同为现代人、来到明朝的相同经历,仿佛有无尽的话题可谈,又因在明朝的时间长短差距,偶尔出现了聊不到一块儿去的情况。
在有些尴尬的对视后,金靓姗想到之前未向伊士尧确认的话,“哎我说,刚才救你用的那药——定神,何禾说是高僧赠给她母亲的,这事你知道吗?”
“嗨,这事说出去都没人肯信,这姑娘说自己记得还在她母亲肚子里的事,而且说的还有头有尾的,甚至连细节都一丝不差。”
“你没求证过,怎么知道一丝不差。”金靓姗毕竟亲历过高僧的事,对此深信不疑,现在只是对何禾有出生前的记忆这件事感到无法置信。
“就是不知道,才越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我上回从梁秀殳家里出来差点没又过去,就是靠这药才活过来的。”伊士尧的手被束缚得有些难受,“这绳子要不你给我去了吧,这么绑下去,非得截肢了不可。”
“不能解,现在虽然说没人,谁知道还在后院那些人什么时候来大殿复命。你要觉得背着手难受,把手绕成圈,这样两腿跨着走过来,手就到正面了。”金靓姗说着,站起来给伊士尧示范了一遍。
动作幅度大,一件东西从她的袖中滑脱出来。
“这是?”伊士尧眼神指向掉在地上那件用手绢裹着的长条东西。
金靓姗正笑说“有段时间没撒开运动了,差点没别过来”,又顺着伊士尧的眼神看向地毯上,一眼认出那是伊士尧之前插在袖子上的针。
“啊,我还说呢,有件事没问。”她喘着气,弯腰拾起地上的手绢,慢慢展开,“你把一根针随身带着,是什么讲究?”
伊士尧还没回答,金靓姗直接把针从手绢里抽出来,顶端的螺纹边缘扯出了几丝绸线。
“这针尖上一圈圈的是什么?”她好奇地用手去捏针尖。
“哎,小心剌了手,这玩意看着没事,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针头螺纹的地方特别锋利。”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被打得半死那天,清蒸鸡的鸡骨里几乎穿满了同样的针,脊骨、肋骨、腿骨……”
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金靓姗心想过去这么久,竟然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
万历二十九年没有腊月三十,因此最后一日腊月二十九就要开始准备后一日——第二年大年初一的全部事项,皇帝彼时身体状况尚可,又由于最近几年的先祖祭拜都是由内阁代劳,可这一年偏偏逢十,又好像安排了其他的什么事需要内阁额外去做。
因此被烦得没办法的皇帝,就没有在翊坤宫吃腊月二十九的午膳。
没有皇帝的另类胃口,这天金靓姗和皇三子、小鱼尾各自让瑛儿去问尚膳监要了最想吃的菜,而金靓姗要的就是适口又温补的清蒸鸡,这道连酥软骨头都可以细细抿碎,骨肉香四溢的菜色反而不受身患严重牙病的皇帝待见。
即便郑皇贵妃爱吃,顾及到皇帝口味,清蒸鸡也不会太常出现在翊坤宫的饭桌上。
“牙病?”伊士尧想到平时给皇帝备的菜,驴肉、鹿肉居多,都是需要牙口的。
“怎么?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牙周炎,左半边牙几乎都不能咀嚼。”金靓姗用一副“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表情看了看他。
“没什么,这倒和荤局平时准备的感觉不一样。”
“先听我说完。”
金靓姗把杯里的茶喝完,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