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吴五莲的试菜在前,晚上的吴家家宴自然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比起韩道济以往所做的菜肴,除了此一道“葱?鲥鱼”有些说道,其它的菜品实属家常,无非有了御厨的名头加持,手法、调味也确有独到之处,显得格外味美。
只有一尾鱼被血染污了,为何最后都做成了葱??
还能因为什么,吴五莲觉得好吃呗,这家里还有比她说话更管事的?
席间,吴家长子、儿媳时不时抓准机会撺掇韩道济和吴五莲处一处。
吴五莲一时还未从在后厨试鱼的兴奋劲儿中缓过来,任由长兄和嫂子活泼、胡闹。吴夫人见一家团聚吃饭,心中欣喜,劝酒劝菜乐此不疲。
全程假笑陪衬、脸部僵硬的就是吴老爷吴秉通,想来也是,全家人除了他,再把韩道济和吴五莲往一块儿撮合。眼瞅着就要当场拜堂成亲了,还有选秀女什么事。
还是那句话,“一粒沙”的想法里,这两件事都无措,只是先来后到的顺序让自己非常不适,还有就是执掌翊坤宫、乃至整个后宫的郑皇贵妃,哪有那么好得罪?
一个韩道济如果就这么折腾掉吴家祖传的龙涎香,还搭上自己一个女儿,吴秉通越想越亏得慌。
人常言,物极必反,捧杀之下必有逆转。
他打算试试,就在大家酒足饭饱,满脸油光,笑逐颜开的时候,吴老爷开口了,“韩御厨当真名不虚传,此一道‘葱烤鲥鱼’真乃人间绝品……”
“?!?!火旁,一个倚靠之‘靠’字。”吴五莲直用勺子蒯贴在鲥鱼脊骨上最嫩的肉吃,一边一脸嫌弃,对父亲说的字进行纠正。
“啊,‘葱?鲥鱼’,火字旁靠。”吴秉通挺起胸,又叹了口气缩回去。
一时被打断,忘记之前要说什么,忽地又想起,“看吾家小女对席间这些菜品无一不爱,恕吴某无礼多问一句,韩御厨此时,可有媒妁登门啊?”
顿了顿,改了改措辞,“若不便说,也无妨,无妨。”
大家都没注意到吴五莲在听到这句话时,勺子一直停在鱼骨上一动不动,屏息凝神等韩道济答复。
“吾家家贫,亲人如今也只父亲一位,家境如此,实不敢奢求婚娶之事,只先顾好自身与家父而已。”韩道济双手放在膝上,非常正经地回答。
吴秉通干咳两声,心想若早知身世如此,就不便问了,但话都到这份儿上,不如刨根问底,“敢问,尊父在何处高就?”
“家父早年随兵部魏尚书镇守山海关,从军多年,后一腿负伤,蒙魏尚书特加照顾,予家父兵部会同馆副使一职,如此仍在任上。”
韩道济对父亲的早年经历全无刚才回答家境时的谦逊,面带骄傲。
这一点倒是让吴秉通肃然起敬了,也坐稳凳子,端正起来,“魏学曾魏尚书乃朝廷重臣,如若他格外照顾之人,必是曾有一番作为的。”
吴五莲跃跃欲试想知道的媒妁之事,已经得到回复,心满意足地勺筷齐上,慢慢收拾饭桌上盆碗里的残局。
吴秉通本想继续激一下韩道济,但见到女儿满面桃花的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