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平和不能算是持续的精神状态,而是相互交织、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瞬时效应。
这是在喝下定神茶之前,伊士尧一直以来认为的事实。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享有同样的真理地位。
可喝下茶后,他感觉自己内心那种有话要不断涌出来的感觉消失了,甚至开始平静地反思不久以前对何汀说过的几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话,有些懊悔当时的口无遮拦。
又回顾了一阵自己突然变异常的情形,思考在梁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从梁府回来的车上晕倒,折腾到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家丁在点亮房檐上的灯笼。
夫人房里的婢女来问过伊士尧状态可好,如果精神尚可,就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他想着还要为定神茶,当面给文熙瑶道谢,回答稍后就去。
壶里的定神茶只有不到五茶杯的量,喝到最后大半杯,伊士尧觉得浑身越来越酸痛——白天的厨房劳作和昏倒后的一阵折腾,这时才反映在身体上。
即使身体酸痛,他并未感觉到特别多不适,也没有影响到四肢活动,相反在精神上,却更加清醒,一天下来,滴米未进,这时格外饥饿。
伊士尧苦笑地自言自语,来明朝真是没有正经吃过两顿饱饭。
翻了一会儿书架上的书,对着趣÷阁筒里那个不知所谓的器具发了会儿呆,他又想起昏迷之中看见的爸妈的脸,那么真实,触手可及却最终相隔百年。
莫名地感觉有些伤感,屋外稀稀落落的几声鸟叫和家丁、婢女们忙活的声音又无时不刻在提醒他,似乎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其实是未来)了。
“少爷,夫人唤您去吃饭。”婢女在屋外的一声呼喊打断思绪,他“嗯”的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室外比室内冷得多,就算嗅觉有些麻木,走到夫人房前却发现什么饭菜的气味也没有。
还是一个路过的家丁说今天晚膳移到中厅,他才又紧赶慢赶,小跑到中厅。
却发现其他人都还没到,只是露天的中厅中央摆上了一张中间挖孔的台面,孔里放了一口里面滚着汤的铜锅,周围放满了各色新鲜的菜肉,两个婢女和一个家丁在摆放餐具。
身后家丁小声地请他移步,一人端着一大盘汤菜走到桌边放下,伊士尧没看清之前,就清晰地辨认出盘里浓浓的药材和鸡肉的味道。
馋虫在腹中蠕动,何禾蹦蹦跳跳地绕到面前,学着他抽搐的样子做了个怪样,紧随而来的文熙瑶戳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别淘气”,向伊士尧问过好,寒暄了两句。
过了没多久,太太扶着何老爷子走了过来,老爷子步伐稳健,但走得有些慢,一定是在梁府料理时用力过猛,年纪上来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何老爷子指了指几人让他们入席,特意让伊士尧坐在他身边,文熙瑶会意,空出了自己的位置,向何禾身边挪了挪。
夫人提议,“铜锅涮肉,需饮些酒才好。”
何老爷子点头默许,又开口说到,“今日在梁府办成一件大事,”他看了看何禾,“确实值得庆贺,要后厨备些鹿茸药酒来,如此贵儿喝了,会好些。”
说完捋着胡子,和伊士尧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