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收到了出使官员的脑袋,头颅嘴里还衔着客省使的公
文,那卷纸血淋淋的,简直是对官员的极大侮辱和朝廷权威的挑衅。郭绍勃然大怒,下令前锋史彦超先期进逼郓州,董遵诲部随后跟进。然后召文武大臣商议平定郓州的策略。
史彦超率精骑两千迅速逼近郓州城。
他派斥候发现李筠部近两万人出城背城结阵以待。史彦超过来得很快,后续人马都还没赶上,敌军十倍于己,他打算稍等半日董遵诲上来了就干……因为史彦超多次被围,已经被围攻出经验了,后面有人救他才放心冲阵,如此也不会有人诟病他轻敌冒进。
……郓州城外,李筠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板着脸回顾着手下的步骑军容。
他麾下的将士是从潞州迁来的昭义军主体,当年都是百战老卒,常年和北汉军来来回回打了无数仗,精兵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但现在李筠最不利的是,不仅兵少将寡,而且士气很低!
部下将士扯不上忠君之类的事儿,他们最熟的大人物就是李筠;但是人们只要脑子不傻,也知道仗这么打胜算很低,周军怎么也是一个大国的主力,人马肯定不少……若只是冒险肯定容易让人去干,但若叫人去跳崖显然没几个愿意干。所以李筠的天平军将士士气低落。
杨业!李筠的脸色铁青,牙也咬紧了。
好心叫杨业一起干大事,那厮胆小怕事不愿意便算了,犯的着把老子的孩儿送到东京去就戮?!李筠自问和他无冤无仇,也没得罪过他。
李筠最愤怒的不是失去长子,是失去了全盘的机遇!若非杨业在这种节骨眼上背叛,他怎么能如此倒霉刚好撞到周军主力的锋芒上?而且是措手不及,迅速变成了被对付的首要目标。无论是时机、还是准备,都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
李筠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李继勋的儿子被自己杀死……惊人的相似!
难道是报应?李筠有个幕僚叫仲离,精通占卜,经常在他的耳边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这让李筠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对未知之物的敬畏。
但李筠立刻收住了心神,一脸杀气地回顾左右。在这种时候,没有威信杀气怎行!
武将们都很畏惧李筠,丝毫不敢反抗。李筠心里清楚得很,人在世上漂、谁不为自己?忠心也很有限度。特别是这些刀口舔血的武夫,心里戾气很重。
但李筠不怕他们!因为他就是在场戾气最重、最大的武夫!
武将们人多又怎么样,一群人就算呆在一块儿、要同心同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就算有一两个出头鸟也没李筠厉害。
果然有人一副忠心耿耿地模样出谋划策:“末将以为,应让步营在东城下结阵,马兵聚于南城瓮城内。步营以城墙护住后翼,严阵抗敌;战至半酣,马兵出瓮城袭敌侧背。”
李筠却冷冷道:“传令,聚集所有马兵,随我进攻史彦超!”
“主公……”
李筠不听劝说,心道:等大军上来再以寡敌众?军心早就散了!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抓住机会打赢几个回合,给部下壮胆增加信心。周军前锋骑兵人数不多,就在不远的地方,此时不就是有胜算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