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慢慢地拉开了，笼罩了乡村和山林。 村里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蒋非开了院子里的灯，搬了桌凳出来，和四叔坐着聊天。 星星和米米在一旁跳房子。 跳房子所画房子的形状和数量有很多种。 有六格房、十格房、宽大房、圆顶房、飞机房、梅花房等。 两小孩画的是飞机房。 画在地上的格子，有两只伸出的翅膀，看起来像飞机的模样。 由近至远依序写上了数字，最后一格是天空。 “小棒棒，细又长，黄土地上画间房。 小瓦片，四方方，我和伙伴来跳房。 房子宽，房子长，房间大小不一样。 左一跳，右一跳……” 星星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把作为“子”的石头扔在第一格里。 石头不得压线，不得越格。 扔在了格子里，她开始单脚跳，在遇到两格横排并列处则用双脚跳。 跳至第7、8格时，星星双脚同时跃起向后转身再往回跳。 回跳至第2格时弯腰捡起在第1格的石头。 然后，将石头扔在第2格，最后站在第3格里拾起石头。 以此类推，跳完第8格后，可将石头扔向“天空”。 当跳到7、8格时向后跳转双脚落地，用手向后摸石头。 摸到后跳出“天”字外。 接着，背对房子扔石头。 石头落到的那个格子就成为“跳房子”人的房子。 并在该格子写上她的名字，当她再从第1格跳起至自己的房子时便可双脚落地。 游戏最后，谁占的房子最多谁就获胜。 “姐姐，你扔的石头压线了，轮到我了。” “米米，你的脚踩线了，换我来。” “姐姐，那不是你的房子，你不可以双脚落地的。” “米米，……” 跳房子的人很难在一轮里跳出属于自己的房子。 星星和米米跳着跳着，不时会出现失误。 失误后便换下一个人跳，但当再次轮到自己时，可以接着上次的进度继续。 要不然，可能玩一个晚上，他们一个房子都没有。 徐海浩和江嘉搬了凳子坐在旁边，看会儿他们跳房子，玩会儿手机。 “他们玩的这种还算比较简单的，石头扔在格子里，不用踢动。” 徐海浩看了两小孩的玩法，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种玩法，是单脚跳着踢石头一格一格往前。” “踢的力度不好掌握，一不小心用力大了，石头能直接飞出格子外，力度小了，又容易压线。” 江嘉回想了一下:“对，跳房子有好几种玩法，画的形状也有好几种。” 陈小梅在屋里冲了羊奶粉喂两只小猫崽。 只有一个奶瓶，要轮流喝。 黑白猫先喝上了，急得狸花猫在一旁喵喵喵直叫唤。 听到它奶声奶气的叫声，星星和米米无心玩跳房子了，扔下石头，飞快跑进了屋。 “奶虎，不要急，等一下就到你了，都可以吃饱饱的啊。” 星星抱着狸花猫，一下一下地给它顺毛，安抚着它。 “它们还太小了点，等长大一些，可以冲了奶粉装盆里让它们舔，就不用一只吃，一只等了。”陈小梅说道。 她中午试过这个方法了。 两只小猫不是一脚踩进盆里，就是低头的时候，把下巴和脖子处的毛发都沾湿。 陈小梅刚把一只从盆里抱出来，另一只又冲进去了。 她给它们把盆换成了碗，两只又把碗给弄翻了，洒了一地的奶。 陈小梅收拾了好一阵才弄干净，可折腾了。 还是让它们用着奶瓶吧。 黑白猫喝饱了，星星抱它到怀里，换狸花猫去喝奶。 “奶牛，你看你的小肚子，鼓鼓的。” 星星侧头看着小猫咪的肚子，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 黑白猫在她怀里翻了个身，仰躺着，张开嘴巴打了个饱嗝。 “你打的嗝里都是奶香。” 星星握着它的小爪子摇了摇，摸了几下它粉红色的肉垫。 米米蹲在旁边，在小猫身上到处摸摸。 它软乎乎的，摸起来手感超好。 “星星。”吃完饭的雷子过来了，大嗓门喊道。 “嘘，小声点，吓着小猫猫了。” 星星安抚地摸了几下小猫，放它进纸箱里。 蒋非跟在小朋友们的后面走了进来，打开冰箱，拿出冻好了的冰棍。 围观小猫崽喝奶的小朋友瞬间被吸引住了，一起围了上来。 “哇，冰棍好漂亮，这支是我做的。” 雷子眼尖地从一堆里看到了自己在西瓜汁里放了西瓜的冰棍。 蒋非把冰棍全部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们随便挑，选好了再脱模拿出来。” “吃冰棍咯！” 星星看着五颜六色的冰棍，挑花了眼。 “奶奶爱吃猕猴桃，要这个猕猴桃多的。” “我爱吃……我都爱吃，随便一个好了。” 星星挑了两个，去掉模具，跑去奶奶那边:“奶奶，我给你选的冰棍，你喜不喜欢这个？” “喜欢。”陈小梅笑着接了过去。 蒋非、徐海浩和江嘉也拿了一个，坐着吃了起来。 “爸爸，四叔公呢？”星星探头往院子里看，没有看到人。 “刚刚回去了。”蒋非答道。 “四叔公怎么不多待一会呢，可以吃到我们做的冰棍。”星星语气可惜地说道。 吃完一根，蒋非看了下时间，拿了几把手电筒出来:“出发去摸知了猴了。” “蒋叔叔，你们去摸知了猴啊，等等我，我回家拿手电筒。” 雷子说完，不等他回答，人已经跑到院子里去了。 “我也去，蒋叔叔，你们等我，我很快回来。”白露同样跑得飞快。 还有几个小朋友想去的，都飞速回家拿手电筒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们先后拿着手电筒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去摸知了猴咯！” 山上的手电筒光束影影绰绰，已有不少人在摸知了猴了。 他们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加入了进去。 蒋非发现，小朋友人数是多，可主力军还是他们三个大人。 小孩子的三分钟热情没半点儿靠谱的。 一个个上山前兴致冲冲地喊着要摸知了猴。 可还没走到目的地，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山上的各种事物分走了。 三个和尚没水喝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了。 只带一个两个小孩上山，他们还能帮着摸些知了猴。 带了一群上来，他们只顾着耍。 摸到快八点半，蒋非喊上大家下山回家。 小朋友们没摸几个知了猴，但玩了个尽兴，一路下山，还兴奋地说了不停。 “各位，时间不早了，该各回各家了。”下到山脚，蒋非对一众小孩喊道。 “那我回家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 洗完澡，江嘉抱着一床竹席跟蒋非上山去小木屋。 江嘉晚上想睡在小木屋里，感受大自然山林的夜晚声音。 又不想大夏天的和蒋非挤，只好自带铺盖上去，找个地儿打铺。 养过血红龙的那个空房间，现在暂时堆放着一袋袋饲料。 是蒋非为还没到来的鹌鹑苗配制的雏鹑饲料，等跟鹌鹑舍一起建造的仓库建好，再搬运过去。 江嘉抱着竹席站着，他有两个选择。 在蒋非房间里打地铺，或者在客厅里跟球球同睡一个空间。 他犹豫了几秒，选了客厅。 “蒋哥，给我一圈蚊香。” 江嘉把竹席往地上一铺，人往上面一躺。 “没有蚊香，不用点蚊香。”蒋非说道。 江嘉惊坐起:“啥？没有蚊香？那晚上睡觉不得被蚊子搬走？” “不会，屋里没有蚊子。” 蒋非环顾一圈，问道:“你进来这么久了，有看到蚊子？” “好像……是没有。” 江嘉抬头看了看，窗户是开着的，也没有装纱窗，不应该没有蚊子啊。 他白天和晚上都在山上待过，蚊子挺多的，所以蚊子呢？ “你尽管放心睡。”蒋非说道。 “不是，就算不担心被蚊子咬，你也不担心有什么蛇鼠虫蚁爬进屋来嘛。” 江嘉不太放心地说道:“有好几次在新闻里看到有蛇趁人睡着了，从窗户熘进房间的。” “人家还是住在村里的，你住在山上，蛇更多，我觉得你至少应该装个纱窗。” “不担心，这不有球球在嘛，要是有啥进来了，它肯定一进屋就发现了。” 蒋非指了指趴在硬纸板上闭目养神的狗子。 狗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睁开了眼睛，摇着尾巴起来，往他身上凑。 球球的耳朵确实很灵敏，晚上也很醒睡，屋外有一点风吹草动，它都知道。 “好吧。” 江嘉耸了耸肩，重新躺了下去:“好舒服，每次过来住几天，都不想回去上班了。” “对了，蒋哥，你觉得我孤家寡人一个，有买房的必要吗？” “怎么，你打算买房？” 蒋非有些惊讶，毕竟江嘉去年买车时，还说了不考虑买房。 “你知道的，我家里的两套房，爸妈一套，大哥一套。” “因为我跟爸妈说了不婚的事，他们当时就说了，房子没我份的了。” 江嘉解释道:“可前阵子，我爸妈忽然说要给我买房，他们出首付，后续的房贷我还。” “去看房了，一平三万左右，要是买的话，要个两房的就行，大概七十多平。” “我在犹豫要不要买。” “既然你爸妈肯出首付，要是供房的压力不大的话，那就买呗。” 蒋非想着，反正江嘉家里有钱，万一他真供不起了，他爸妈肯定会支持一点的。 “我问了徐哥，徐哥也是这么说的。” 江嘉叹了一口气:“唉，没有房贷车贷，没有吞金兽的日子多自在，由奢入俭难啊。” “有能出得起首付的父母，你就知足吧。” 蒋非瞥了他一眼，光这一点，就够人羡慕的了。 “嘿嘿。” 江嘉笑了两声，想了一会，说道:“那就买吧，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感觉不一样。” “住在出租屋里，都懒得添家具，也懒得布置。” 聊了一会房子的问题，江嘉拿起手机，准备睡前玩会儿游戏。 蒋非也拿起了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有人发了信息问鹌鹑养殖招聘的事。 他回了信息，对方刚好看到，打了电话过来。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 挂断电话，蒋非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第一个招到的是堂弟，第二个是堂弟媳。 打电话过来的是蒋彬，是蒋非堂叔的儿子。 蒋彬今年二十七岁，年初刚结婚，他和老婆都是快递员。 随着网络的发展，喜欢网购的人越来越多，快递业发展迅速。 但包裹量的迅勐增长，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 行业的低价恶性竞争，虽然快递包裹量剧增，但是快递公司的整体利润率持续降低。 收派员单票派费持续下降。 蒋彬和老婆觉得快递员越来越难干了，起早贪黑。 每天都有任务量，收多少件货，送多少件货，完不成会有处罚。 为了完成任务量，他们只得拼命送货，超负荷工作。 可是这样就没办法保证服务质量，别说送货上门了，他们连挨个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可统一把快递放到快递柜或者驿站的话，时常会遭到投诉。 每收到一次投诉，公司都会扣钱。 蒋彬和老婆都无法继续做下去了，在考虑换份工作。 蒋彬看到蒋非发在群里的招聘信息，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如回家去吧。 在大城市里打工，再奋斗十几年，他们也买不起房。 还不如回家里工作，以前是家里没有工作机会，现在这不有了。 他和老婆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老婆写写划划算了一笔账，要是两人都能去蒋非的鹌鹑养殖厂里工作，有两份稳定的收入，会过得比城里轻松一些。 蒋彬和老婆在电话里跟蒋非谈完，详细聊了工作的事情。 蒋非愿意招他们，他们决定辞职回家来。 而且能保证在十天内就回来，不会耽误开工时间。 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招到人了？”江嘉玩着游戏，头也没抬地问道。 “嗯，招到了两个。” 蒋非收起手机，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江嘉，说道:“你别玩太晚了。” “嗯。”江嘉应道。 “别影响球球睡觉。”蒋非补充道。 江嘉:“……”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