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生并不怎么激动。
他只是心在滴血。
足足十五万円!
他就这么推掉了!
如果多出这十五万円,虽然还不够干点儿什么大事,但也能将神社里的一些问题解决一下。
至少能够给那只狛犬补个牙。
剩下的钱还能清理疏通一下手水舍。
因为水管堵塞的问题,手水舍里的水完全让人生不起拿来洗手的欲望,更不要说漱口了。
要是还能剩下一点,那……给自己买件新衣服?
不行!
津生停下了自己美好的幻想。
那十五万円是不能收的,因为这样不仅违反了宗务课和神社本厅的规定,也会坏了“规矩”。
所谓宗务课和神社本厅,按照津生在原世界习惯的说法,都可以算是荒草神社的主管单位。
其中宗务课隶属于日本中央省厅中的文部科学省,属于官方性质,是一家政府单位,对于包括神社在内的日本国内所有宗教组织都有管辖权。
神社本厅则名义上是一家民间组织,但它的前身是二战前的内务省神邸院,之前管辖着神社神道系统中的几乎所有神社。
虽然二战过后,神邸院改称为神社本厅,组织性质也从官方变更为民间,但全日本八万一千多家神社中有七万九千多家依然从属于神社本厅。
荒草神社自然也在其中。
在对待神社相关各项事务,尤其是处理“异常”事件方面,宗务课和神社本厅都有相关文件明确提及。
宗务课没有做出明确规定,却在文件中给出了指导性意见,希望宗教人士在处理“怪异”事件时,收费要尽可能考虑到委托人的实际情况,做到“适当”。
神社本厅则根据宗务课的“意见”,给出了更加具体的标准——虽然文件上说的是“建议”。
这个“建议”,就是希望神社本厅名下的神社神官们,在处理“异常”事件时,需要根据自己的神官职阶进行相应的收费。
因为宗务课和神社本厅都给出了这样的“意见”和“建议”,神道的神官们渐渐地就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
神官职阶分为5阶,由低到高分别为直阶、权正阶、正阶、明阶、净阶。
最低级的直阶神官收费标准当然最低。
在处理“怪异”相关事件时,按照规矩,最低级的直阶神官收费最高也不要超过十万円。
当然也不能免费,最低一万円。
津生今年才十七岁,拥有的神官职阶目前只是直阶——还是去年底才刚刚通过检定,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远远不能和那些老牌神官相提并论。
他收了友近一生五万円,其实已经算多了。
想要收更多钱,要么提升神官职阶,要么提升名气,不然别想。
友近一生这个家伙说他之前去那些大神社打听,被告知想请到那些有名的神官出手,起码需要一千万円,那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是最高等级的净阶神官收费标准。
第二个可能,他被骗了。
“唉……就这么少了十五万円啊。”
津生回想起刚才塞回友近手中的那个装着十五张荣一的信封,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希望友尽桑是个聪明人,能够明白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津生在走之前已经向友近一生暗……不,应该说是明示了。
友近一生直接给津生钱会有问题,但是他去神社奉纳可不会受到限制。
神社本厅方面甚至对此乐见其成,其他神社神官们也不会觉得这算是坏了规矩。
毕竟这是信众主动奉纳,任何人都不能对此提出限制。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根据饱受争议的最新版《宗教法人法》规定,神官、僧侣、以及其他宗教人士处理怪异事件属于对外经营事务,所收取的报酬需要缴税。
而神社受到的奉纳则属于宗教活动所得,就完全不需要缴税。
所以这么一算的话,如果友近一生愿意把剩下的那十五万円全部奉纳出来,津生不仅没有损失,反而会因此小赚一趣÷阁。
“总之希望他足够聪明吧。”
津生轻轻吸了一口气,初春夜晚依然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吸入鼻腔,让他冷静下来。
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来的时候,他是搭乘友近一生的车一起过来的。
但是刚才津生走的时候过于潇洒,根本没给友近一生送他回去的机会。
现在他都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总不好再跑回去跟友近一生说送我一程吧?
津生皱眉看看左右。
东京的街头当然没有共享单车,共享电动车更是不可能。
现在时间又晚了,连公交都已经停运。
想要快速回去,好像只剩下坐出租车这一个选择。
津生迅速掐灭了这个想法。
日本的出租车贵,东京的出租车尤其贵。
尽管这里距离神社不算特别远,但如果坐出租车,车费最少也需要2000円。
何况现在是深夜档,出租车收费还要另外加20%,算下来就更加可观。
就算刚入手五万円,津生也没办法这样奢侈。
“抽空去买辆二手自行车好了。”
津生很干脆地放弃了那些省力却要花钱的想法,辨认了一下方向,抬脚向神社的方向走去。
已经是深夜,即便是东京这样的大都市,此时也变得安静下来。
或许新宿、涩谷那样的地方此刻仍然灯火通明、人流如潮,但板桥区这种地方,却已经变得十分安静,路上看不到多少行人。
津生也不着急,平稳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思索。
他在思索刚才祛除的那个血蛛。
它是津生最近三个月内,祛除的第7个怪异。
第一次祛除青面鬼的时候,因为还没能开启神视,外挂系统也没启动,所以津生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属性。
会知道它叫青面鬼,还是后来听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