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渊对靖安侯的怨恨已经升到了极点。
他想不通,好好的安稳侯爷父亲不愿做,偏偏要冒着全家掉脑袋的风险养一个乱臣贼子的遗孤。
他更无法想通,明明他才是世子,继承靖安侯府之人,可当大难临头时,父亲保下的却是三弟。
既然父亲不在乎侯府传承,不在乎他这个嫡长子,那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反正都要被砍头了。
靖安侯的咳嗽声一直没有停,在这阴暗潮冷的牢房中,有种令人心惊的感觉。
隔着铁栅栏,乔昭无法做什么,只得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侯爷,您吃一粒吧。”
远处站着的锦鳞卫想要阻止,犹豫一下没有作声。
靖安侯接过瓷瓶,忍下咳嗽道:“孩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乔昭屈膝一礼:“我来看您,本该早些来的。”
“明渊怎么样了?”靖安侯自是知道乔昭先去看过邵明渊了,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他一切都好,您放心吧。”
靖安侯仔细打量着乔昭,见她笑意淡淡,神情平和,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折磨他……”
“庭泉也很担心您,所以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呵,担心有什么用?我们变成这样还不是他害的!”坐在角落里的邵景渊声音阴沉,带着满满不甘。
乔昭看向邵景渊的眼中闪过嘲弄与怜悯。
当了二十多年金尊玉贵的世子,一朝沦为阶下囚,心态失衡之下竟连半点气度都没了,这样的人即便继承了靖安侯府,注定走不长远。
靖安侯失望又痛心,却什么都没有说。
对这个儿子,他失望他的表现,但心中也是内疚的。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
乔昭对邵景渊自然无话可说,任他讽刺几句觉得无趣闭嘴后,柔声劝慰靖安侯:“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庭泉一定会没事的。您只要放宽心保住身体,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宽慰了……”
靖安侯连连点头:“你跟明渊说不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不会有事的。孩子,你快回去吧,这里太冷,不是你该久留之地。”
“那您保重。”乔昭福了福身子,叮嘱道,“瓷瓶中的药丸每天睡前服用一粒,可以抵御寒邪。”
待乔昭随着锦鳞卫离开,靖安侯这才走到邵景渊身边坐下来,叹口气道:“景渊,你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在旁人面前给我拿出点该有的骨气来!”
生于内宅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嫡长子变成如今的样子他身为父亲该负最大的责任。
这是他常年征战不得不承受的代价。
“父亲,到现在您还嫌我丢了您的脸?”邵景渊满脸怨气,“那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来我处处被邵明渊压着一头,明明我才是嫡长子,可是那些人当着我的面就不避讳地谈及他是如何如何优秀,谁在乎过我的心情?那时候我想,他是我亲兄弟,谁让我有个这么能耐的弟弟呢?可是忽然间他就成了您的外室子,那么我从小到大承受的那些压力算什么?”
邵景渊越说越激动:“结果更荒唐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居然是乱臣贼子之后,为了他,您把整个侯府都搭进去了。那么父亲,我想问问您,在您心中把我当什么?随便可以舍弃的玩意吗?”
靖安侯苦笑:“长幼有序,你从来都是侯府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