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雪肤红裳的姑娘,她缓缓的走到门内一步的地方停下来,昏黄的光泼洒下来,她的脸庞呈现出晶莹剔透般的光彩。
她一双漆黑的瞳仁微微一转,弯了弯腰:“婢子兰苕,见过世子,我家主人有要事与世子相商。”
韩长暮抬了抬眼:“你家主人的诚意,便是让你跟踪本世子?”
兰苕的脸微红了一下,从袖中过去出一只锦盒,轻轻搁在食案上,盈盈含笑道:“这是我家主人的诚意,还请世子笑纳。”
韩长暮拿过锦盒,漫不经心的打开来,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微微一变,啪的一声将锦盒扣上,嗤的冷笑道:“你的家主人的胃口可真够大的。”
一阵夜风过,吹的烛影婆娑,在兰苕素白莹润的脸上摇曳不止。
她轻笑了一声:“世子误会了,我家主人的意思是,世子抬抬手,至于主人能查到什么,不必麻烦世子。”
韩长暮的手搭在锦盒上,轻轻的来回摩挲,思忖着吐出一个字来:“可。”
兰苕得了韩长暮的准话,脸上笑若生花:“是,婢子替主人多谢世子成全。”
韩长暮气定神闲的抬了抬手。
兰苕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她一身红裳在夜风中翩跹起伏,整个人的气息敛的似有若无,身轻如燕的走在红墙碧瓦下。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延喜门旁,门外站着个男子,背身而立,一身深色衣裳,与夜色融在一处,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她躬身行了个礼:“成了,他应了。”
男子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一冷,头也不回道:“那这几日你便留在宫里。”
兰苕应声称是,目送男子走进夜色中,她转身推开了布满灰尘的嘉福门,走进了早已空置下来的东宫。
兰苕和男子都离开后,韩长暮从翰林院的后墙头上一跃而下,扬眸望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眉头微蹙,喃喃低语:“秦王,他怎么会有那药丸?”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韩长暮推开门,便看到一身侍女衣裳的兰苕,端着铜盆站在门口,朝着他行礼。
他淡淡道:“你家主人果然神通广大。”
兰苕抿唇一笑:“世子客气了,从今日起,婢子就分派在了清虚宫廨房,随侍世子。”
韩长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本官无需你伺候,你,”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到姚杳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往外头,他抬手指了过去:“你去伺候姚参军。”
姚杳突然被点了名儿,半点准备都没有,一手扶着发髻,一手点着自己的鼻尖儿,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张口结舌道:“我,伺候我?”她正要拒绝,转眼却见韩长暮挤眉弄眼的,都快把眼皮子眨的抽了筋,她恍然大悟,咧嘴一笑:“那感情好,我也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儿。”
兰苕反应极快,端着铜盆转身,朝着姚杳行礼:“婢子兰苕见过姚参军。”
姚杳胸无城府的呵呵直笑,看到兰苕转身行礼的同时,那满铜盆的热水只如同枯井一般沉静,只有上头腾腾的热气微微荡漾了一下,热水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她暗自啧了啧舌,一本正经的抬了抬手:“免了免了。”她朝着铜盆抬了抬下巴:“这是洗脸水?”
兰苕点头称是。
姚杳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笑嘻嘻的顺杆爬:“那,快,麻烦兰姐姐就把水放这吧。”
兰苕脸上仍是笑盈盈,端着满满一盆热水进了姚杳的房间,放在了架子上。
姚杳看着兰苕走过的地方,青石板路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水渍。
她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了兰苕的背影一眼。
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宫里连侍女都这样深藏不漏了。
她又转头望向韩长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做了个“你坑我”的口型。
韩长暮摸了摸鼻子,淡淡无辜一笑。
兰苕全然不知道韩长暮和姚杳之间打的眉眼官司,放好了铜盆,她躬身行礼:“那婢子去端朝食。”
姚杳笑眯眯的连连点头:“那就有劳兰姐姐了。”
兰苕的脸红了一下,低着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姚大人客气了,婢子卑微,不敢担姚大人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