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宣握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然后放下碗筷。
饭厅里的奴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祈宣说了一声“下去”,他们才退出去。
他拿起帕子擦嘴,声音很淡很轻,“你倒是胆大,越来越把自己当主人了。”祈宣的话阴阳怪气的,墨幺不喜欢听,也不爱多听,单刀直入地说:“刘得安,我要刘得安去吏部。”
祈宣抬眸道:“状元刘得安?”
“还有第二个刘得安?”
她不是想杀祈宁吗?祈宁也在吏部任职,她为何要把状元安排到吏部去?
祈宣放下帕子,直视她,问道:“你还想杀祈宁吗?”
墨幺:“想。”
祈宣坐直身体,直直地望着她,忽然笑了,他没错过墨幺眼底的那丝犹豫。
刚化形的妖精,根本不懂得掩藏情绪,他在宫里和朝野浸淫多年,墨幺的真实心思他揣摩得很透。
他想不通,当初决绝的杀心为何就动摇了?墨幺去靖王府他是知情的,他没想到她竟然动摇了。
原来冷情的蛇妖也是不争气的。
犹豫了,动摇了,那她就有可能转投祈宁那里。
不但不能再为他所用,还会给他造成威胁。
与妖物勾结,若是有朝一日被祈宁或是她泄露出去,那他面临的风险就很大。
墨幺这颗危险的棋子,更不安全了。
祈宣往后一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状元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墨幺:“我会让他去吏部,你适时的帮他一把。奉劝你一句,别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否则,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要扣在你头上了。”
她在威胁他?
祈宣的眼神唰地一下变冷,继而很快收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地说了声“好。”
祈宣是一个出色的伪装者,墨幺看出他的不愿,却没发现他眼底的其他情绪。
想到这些日子他的照顾,她解释了一句,“他是死人。”
祈宣疑心病很重,她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他。
入夜,黑暗的屋内。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坐起来,再无任何动作,片刻后出声,语调没有起伏,缓慢而嘶哑,“明白了。”
另一边,墨幺收回妖力,吹灭床边柜子上的烛火,拉过被子休息。
翌日上朝,皇帝对状元、榜眼和探花的职务一应做了安排。皇帝本意是想把刘得安安排到户部,结果刘得安请愿去吏部,同时透露出想协助六王爷重修启朝法典的意愿。
皇帝应了他的请求,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祈宁,略带深意。
祈宁故作不知,暗道太招眼了。
刘得安此举显然是要往他的船上跳,刚入朝野就被他“纳入羽翼”。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刘得安,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歹是经过科举选拔出来的状元,怎么是个不会处事的蠢货?
行事一点章法都没有。
祈宁暗自嫌弃,没有开口插话,也没有拒绝。反正来都来了,他没有把人才往外推的道理。
祈宣旁观一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祈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