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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这是建军的抚恤金，另外，此次卧底任务中，他被军队军区单位授予荣誉一等功。”
谢宗翰再次拿出一个信封。
他以为孙英侠会痛哭、责问，许多牺牲战友的家属在得知自己的亲人牺牲后，都是这样的反应。为什么我的孩子、丈夫去世了，而你们还活着？
极大的痛苦之下，很难不产生这样的诘问情绪，谢宗翰都做好被问责的准备了。
但是，孙英侠没有。
她人如其名，丈夫的去世让她悲痛，却不能将她击垮。
接过谢宗翰手里的信封，她擦干眼泪后对谢宗翰和他身后风尘仆仆的战士们鞠了一躬：“多谢你们送建军回家。”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大家心里更加难受。
村长哑着嗓子：“英子，还有件事，别看上头追加建军军功，但是，他这次的任务机密，也有漏网之鱼，你和囡囡不能牵连进去……”
他说不下去了，狠吸了几口旱烟才道：“所以，建军只能悄悄回来，你让他看看闺女，他们还要带他走。立个无名碑，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才能告诉你跟囡囡他的墓。”
孙英侠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
“趁着天还没亮，你有什么话，好好跟建军说。”村长佝偻背出去了。
谢宗翰等人也跟着走出去。月色灰暗，被乌云遮挡住，谢宗翰看着眼前佝偻瘦小的老人，要不是早知道资料，很难想象，眼前老人曾是前线队伍中的一员。
“你就是谢旅吧？”村长看着谢宗翰，给他也用草纸卷了根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有媳妇了吗？”
“有未婚妻。”谢宗翰接过卷烟，吸了一口。
“嗯，”老村长点点头：“早点结婚，生个儿子。建军算是幸运的……”至少，他还在世上留了个女娃娃，不像他家那个，一点种都没留下。
谢宗翰清楚老人的情况，也知道他两个儿子都牺牲在前线。
屋里隐隐约约压抑的呜咽声传来，谢宗翰一想到有一天他的榆榆也有可能这样难过，心就拧巴着疼。
“想什么？”老村长看他一眼。
谢宗翰吐了一口烟圈：“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他的小丫头了，从未有哪一刻，他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将她抱在怀里。
孙英侠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人都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孙英侠将林建军的骨灰盒送到谢宗翰手上，说的决绝，手却舍不得松开。
“记得等以后……把他埋着的地方告诉我，我好带着囡囡去看他。”
“好。”谢宗翰点头，想了想留了个军队的号码给她：“弟妹要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联系我们。”
建军没了，他们这些活着的战友愿意承担起他尽不了的责任。
“谢谢。”孙英侠也没多说。
看着夜色中几人的身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又悄无声息离去。除了狼狗吠叫，除了刚才如梦一般的一番交代，她回到屋里，抱着刚满月的女儿一夜未眠。
死去的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