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新正内心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道一句“节哀顺变”,然后将这些忘忧草用纸打包好。
他姑且相信周大夫说的话,因为这老头根本不擅长说谎,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盯上了。
他也很同情周家的遭遇,但忘忧草还是不能留给周大夫,这玩意儿太危险了,万一哪天周小妹那吃货不小心翻出来吃掉了呢?
“周大夫,此事我便不与你追究了,往后莫再去鬼市私购忘忧草。”许新正警告道。
“晓得了……”周大夫见他不抓自己回镇魂司,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下来。
许新正只取了忘忧草,将那木盒子还给周大夫,再次严肃叮嘱道:“这盒子既然是令郎遗物,那就留作念想吧,莫再碰忘忧草了。”
周大夫一愣,老眼有些发红地点点头,接过木盒子:“嗯,晓得了。多谢许哥儿!”
许新正又问他:“不知周大夫研究这么多年,可有什么收获?”
周大夫摇摇头:“实不相瞒,这忘忧草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听说过了,当年三大宗门都说这忘忧草是毒物,可惜没人相信。我那会儿还在西北行医,医治过不少江湖客,其中就有人服用过忘忧草,前来问我能否解毒。那时还没有通灵丹,是一种很粗糙的药丸,和现在四海商会卖的福寿延年丹差不多。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自然也无法解毒。至今我还记得那江湖客断了忘忧草之后发病的样子,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骇人得很!最后他被同伴一刀砍了脑袋。唉……我十几年前就没能解开此毒,现在也没找到任何解毒之法,惭愧呀!”
“哦?不知周大夫是如何研究解药的?”许新正又套话道。
既然是研究解毒,那么首先得有中毒者吧?就像钦天监直接关了一批行尸来做实验,许新正也很好奇周大夫是怎么做的。
看他们周家爷孙三人都不像是服用过忘忧草的,从他们身上也没闻到过尸臭味。
周大夫倒没多想,坦诚解释道:“我最早曾经用过鸡鸭喂药,但此物似乎只对人有效。再后来,我自取一杯人血,倒入忘忧草研磨而成的药粉,鲜血很快就变成了绛紫色。我就想,若能找到将血变回红色的药,或许就是解毒的主药呢?于是便一边继续查阅古籍,一边试药。但这么多年尝试下来,也没找到。”
许新正点点头,虽然这办法不太严谨,但对于他一个江湖郎中而言已经是最容易实现的了。
这时候,许新正耳朵一抖,敏锐地察觉到外面有人偷听,便展开神识探查,原来是周家那两姐妹。
周小妹这小家伙偷听大人讲话嘴里还不忘叼着一颗炒板栗,这是平日里欺负周大夫老年人听力不行欺负惯了?
倒是周姐儿,小脸紧张兮兮的,生怕被人发现。
许新正犹豫片刻,故意接着与周大夫聊道:“既然周大夫心里清楚此物的危害,那我便不与你多说了,很多事情我也没法与你明说。眼下新皇登基,时局暂且稳定,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将来局势如何发展谁也不清楚。万一哪天京城也遭了战火,或者是其他劫难,周大夫可带二位妹妹去我家里与我嫂嫂一起避避。”
周大夫闻言一愣,隐约感觉许新正在暗示他什么,许新正说这话时的重音貌似不在战火,而在于那其他未知的劫难?周大夫并没有往尸潮方向去想,因为他十几年前遇到的那只行尸并不会传染,更没有自带死气。
想不明白,周大夫索性也不想了,诚恳地与许新正道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