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秦家庄的经验,带来的技术人员很清楚该咱们操作。
程处默不知道从哪儿过来,和秦怀道并肩而立,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一点不乱,效率奇高,兄弟我服了。”
“他们在秦家庄做过,心中有数,乱不了,事情已经有序铺开,照修建计划进行即可,你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宝林和罗章就先回去了。”
程处默想了想,说道:“只要他们负责好技术,其他事我有把握,你们先回去也好,实在不行可以书信往来,耽搁不了几天。”
“回去后调大量的人过来修路,你这边得抓紧时间准备小石头、河沙和木头,量一定要大,不然供应不上,耽搁工期,至于水泥,他们会处理好,至于我,筹好银子也会赶来,还有什么问题吗?”秦怀道叮嘱道。
“没有了,放心吧,我会盯着。”程处默答应道。
聊了几句,秦怀道叫来尉迟宝林和罗章,两人一听要回去,准备去了。
没多久,一人双马,冲出庄子,迎着阳光狂奔而去。
和来时的走走停停不同,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晚上也顶着月亮赶路,直到深夜困了才找个驿站,第二天继续赶路。
三天后的黄昏,三人风尘仆仆回到长安,累的不轻,进城后各回各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来到府邸,府上下人惊喜地迎出来,接过战马拉去喂养,秦怀道直奔后院,看到正在修建花朵枝叶的荷儿,穿着一身浅黄色襦裙,在阳光下,花丛中,宛如一只浅黄色蝴蝶飞舞,格外惹人眼。
“呀,少主回来啦?”荷儿惊喜地喊道,迎上来。
“准备热水和衣服,让厨房做点吃的。”
“这边去,少主稍等。”荷儿欢喜地去了,如飞走的蝴蝶,优雅,平和。
秦怀道看着荷儿妙曼的背影,心中莫名燥热起来,但一想到这具身体不过十六岁,有些事太早了会伤身,将念头压下,匆匆回屋,用冷水洗了把脸。
休息了一会儿,来到浴房一看,热水准备的差不多了。
躺在大木桶里感受着热水的温度,还有荷儿的按压,整个人放松下来,闭上眼享受着荷儿灵巧有力的手,一边问道:“荷儿,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回少主,有不少,还好您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荷儿赶紧说道,一边帮着搓背,一边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晋阳公主和豫章公主过来,去看了工坊,买走了做好的十几件被子,荷儿不敢收她们银子的,原计划每件定价两贯银子,她们派人送来了三贯,后来,不少人来问,我不敢按三贯卖,加上没货,便以没做好为由拖着了。”
“无妨,三贯就三贯,收着吧,公主拿走的样式以后就按三贯卖,价格统一,再要多做些其他样式,分成高中低三个档次销售,价格你根据成本定吧,都是小事,还有呢?”秦怀道不在意地问道。
“还有就是前些天魏王府上一人来买酒,不肯按规矩排队,踢翻了台子,砸烂了三坛酒,还准备打人,十几个国子监生员冲过来,将铺子给砸了,酒坛全部砸烂,全没了。”
“什么?”秦怀道陡然睁开眼,一道精光迸出,魏王心机沉重,没理由让下人公然挑衅,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追问道:“说说情况。”
荷儿点头回答道:“听说那个下人被魏王杖毙,魏王对外宣称不知情,是下人私自胡来,还派人送来了一百贯赔偿金,说是赔偿那三坛酒的,依我看就是杀人灭口,洗脱干系。”
三坛酒售价九贯,赔了一百贯,诚意是有的,但这么做图什么?敲打自己?还是别有深意?秦怀道思忖片刻,不得要领,干脆先放一放,追问道:“国子监生员砸铺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太可恶了,说咱们府上不顾天下百姓饥饿,浪费粮食酿酒,要为民请愿,声讨咱们,一副大义凛然架势,还去敲闻登鼓告御状,殊不知被卫国公轻松查明真相,是范阳卢氏卢建生收买其中一人,挑唆一帮生员砸了铺子,亏他们还是圣人门徒,太坏了。”荷儿愤恨地说道。
“卢建生,确定?”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不知道,反正卫国公是这么说的,国子监还贴出了道歉告示和处理告示,所有参与砸铺子的人取消学籍,永不叙用,还充边三年,告示上倒是没提卢建生,卢建生也公开宣传是污蔑,嫁祸,还说不认识那些国子监生员,但卢国公亲口跟我说的,肯定错不了。”
听到这儿秦怀道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沉思不语。
荷儿也不再多说,认真帮着搓洗身体,然后示意道:“少主,洗好了,要不要再泡一会儿?”
“不用,穿衣吧。”秦怀道起身,跨出木桶,任凭荷儿帮忙擦拭干净,这种腐朽生活已经习惯,脑子里全是卢建生指使打砸铺子的事,卫国公不会撒谎,当然,卢建生干了也不会承认,没有实证,这件事不好公开处理。
但这事必须处理,秦怀道等穿好衣服后问道:“薛大哥那边怎样?”
“不清楚,薛大哥没跟我说什么。”
“保密工作倒是很到位,连你都瞒着,让府上去个人通知一声,让薛大哥回来一趟,贾叔呢?”秦怀道追问道。
“贾叔这段时间都在东市盯着装修呢,我去看过,进度还不错,还有,秦家庄那边房子建造的也很顺利,听说快封顶了。”
“那就好。”秦怀道说了一句朝外走去。
饭后,秦怀道回到书房,将画好的手稿重新抄一份备用,一边等薛仁贵。
没多久,薛仁贵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袋子,进门就喊道:“少主,您回来了,太好了,正要找您。”
“是不是纸造好了?”秦怀道反问,目光落在袋子上。
“没错,找好了一些,您看看。”薛仁贵兴奋地打开袋子,拿出一大叠纸来。
纸有些发黄,粗糙,看着像烧纸,但终归是纸,能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秦怀道拿过去看看,这种纸太粗粝,擦屁股勉强,销售肯定不行,想了想,直言说道:“薛大哥,可以再改良一下。”
“少主,已经在组织人研究,赵书文牵头,暂时没有头绪,还请少主给些提示。”薛仁贵赶紧说道。
秦怀道也不太确定怎么做,思考片刻后提议道:“可能和材料有关,你试试用木头、竹子、稻草、麦草、芦苇等搭配,将材料切割、打碎成浆,按之前工艺制造出来后再增加一道工序,就是用石灰漂白试试,多尝试,一定要变白,变柔软,顺滑,别急,慢慢来。”
“记下来,明天再试试。”薛仁贵满口答应,一脸兴奋状。
“庄上没什么事吧?”秦怀道追问道。
“都在建房、围墙和路,忙的不亦乐乎,没人上来闹事,一切很顺利,最多五天,第一批房子就能建好,到时候怎么分配,少主得早作打算,免得出事。”薛仁贵提醒道。
房子对秦家庄人来说非常重要,都想提前拿到,搬进去,确实需要一个分配章程,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告诉黄老,房子建好后暂时不分配,先空着透透气,免得有气味伤了身体,等所有房子全部建好后抽签决定。”
“这样好,免得有人先住闹出矛盾,统一抽签,公平,公正,谁也不知道哪套是自己的,建造时才会用心。”薛仁贵赞叹道。
“从明天开始,你秘密不定期收购硝石、硫磺、木炭粉末,一定要分开收购,不能让人知道,量越多越好,收到后分开存放在府上不同库房,一定要防潮,防火,小心存放,银子找荷儿拿。”
“没问题,多久完成?”薛仁贵满口答应道,没多想。
“长期收购,要控制好,别让人察觉抬价,甚至不卖给咱们,还可以去其他郡县采购,一定要秘密进行,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秦怀道说道,等薛仁贵答应一声离开后继续绘图,直到全部抄完,收好,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来到交通部官衙。
负责守卫的人看到秦怀道纷纷敬礼,目光狂热,秦怀道还礼,大步来到衙房,刚坐下就看到尉迟宝林和罗章联袂而来,笑道:“来的正好,罗章,你去巡查司看看另外七百人来报到没?把相关手续办好。”
“喏!”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宝林,去找些沙子、粘土和水过来,还需要木板,再找些工匠过来帮忙,我需要做个沙盘。”秦怀道叮嘱道。
“什么是沙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怀道叮嘱道,等尉迟宝林离开后打量起衙房来,前厅面积够大,把其他杂物清理干净放沙盘够用,马上叫来人帮忙。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圣上到!”
秦怀道赶紧拍拍手,清洗一番,快步迎出门一看,李二龙行虎步走之前,身后跟着几位重臣,作揖道:“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无需多礼,一路辛苦了。”李二摆摆手笑道,看到不少人正在清理前厅,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圣上,腾出空间,准备做一个沙盘。”
“沙盘?”李二有些懵,不知道是什么,但又不好直接问,看向身边重臣,大家也一脸茫然状,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只好解释道:“以沙为主,加上粘土和水为辅,还原山川地貌,因为以沙为主,又放在固定的木框里,臣便起了个沙盘的名字,具体如何,等做好了圣上一看便知。”
“哦,还有此物,岂不是在家就能了解其他地方山川地貌?如果用于军事,岂不是快快做来,朕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看着。”李二眼睛一亮,看到了沙盘的妙用,激动起来。
李靖等武将出身之人也意识到这东西的好处,满是期待。
秦怀道没想到李二一下就看到了沙盘的好处,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帝王,眼光独到,笑道:“请圣上稍等,臣这边组织人手制作,恐需要些时间。”
“无妨,朕等得起。”
“快快做来,老夫给你打帮手。”
“俺老程也来打帮手。”
“你们别添乱。”李二理解武将们迫切心情,自己何尝不想马上看到,但还是赶紧阻止,对身边王德喊道:“去工部调些木匠来。”
“遵旨!”王德赶紧去了。
秦怀道看出李二这是想让工部的人掌握制作技术,将来做更多,没有阻拦,拿出沙盘就想到了这点,拿起木炭和白纸摊开,画起沙盘底座制作图来。
大家围拢上来观看,对秦怀道的绘画水平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