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观测者。”
“永恒的激流始终席卷着一切在者,穿越两个领域,并在其间湮没它们,”笼罩在红色礼袍中的人缓缓举起右手,皮肤干枯而苍白。
他舒展拇指和小指,使之在同一水平线,接着竖起食指,蜷缩起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分别指向左,右,上三个方向。
“时间是对事件的度量,我们观测时间,维持四个世界的神圣结构,这是我们的信条。”
李成树站定,转身问道:“你们可以控制时间?”
“准确地说,我们可以调整‘事件’。”
“什么意思?”
“世界并不是物体的集合,而是事件的集合,你认知中的每一个物体都是‘事件’,比如一块石头,是量子场的复杂振动,是力的瞬间作用,是重归尘土前短时间维持原状、保持平衡的过程,是元素间相互作用的历史中短暂的篇章,是新石器时代人类的痕迹,是一群孩子使用的武器,是本体论的隐喻,也是被世界分割出的一部分。
一场战争是一系列事件,一场暴风雪同样如此,一朵云是空气中水蒸气的凝结,波浪是水的运动。
你所认知的物体,仅仅只是暂时没有变化的事件。
而时间,只表示‘发生’,一切皆时间,时间之内,别无他物。”
李成树喃喃道:“那,过去,现在,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没有分别,只是事件的顺序,你对时间的感知源自于阿其路本身的属性。
四个世界自虚无涌现,阿其路,贝来亚,耶其拉,阿希亚,即秩序世界,涨落世界,永恒世界,以及多维世界,其中,只有阿其路,即秩序世界中,事件的发生均匀,统一,有序,遵循时间之矢,而在其他三个世界中,事件的发生弥漫,分散,无序。”
李成树似懂非懂,想了想问道:“所以,你可以改变过去?”
“你依旧没有摆脱对时间的错误认知,深陷于持久而顽固的幻觉……”神秘人低沉地笑了,“时间之矢虽然平滑又不可逆,但事件之间却存在着彼此演化的变量……换一种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过去,现在,未来所包含的一切事件都相互关联,组成变化的系统,任何一个微小的变量,都会给整个系统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你是说,现在和未来发生的事情也会影响过去?”
“你可以这么理解,”神秘人摇了摇头:“改变你对时间的观念需要过程。”
李成树笑了笑:“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我该思考的事情,我更想知道,你们的目标是谁?李凉?”
“不,是拉普拉斯,也就是你口中的‘新世界’。”
“没记错的话,妖精把它叫做‘卜卜’。”
“是的,它在漫长的生命中拥有过很多名字,而‘拉普拉斯’是它对自己的称呼。”
李成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们来自未来?‘新世界’是你们的敌人?”
“未来……好吧,你可以这么理解,”神秘人叹息,“拉普拉斯将我们困在了无限叠加的时间之矢中。”
“如果你们可以回到任意时间……嗯…事件中,为什么不回到‘新世界’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直接控制它或者……毁了它。”
“我们在无数‘事件’中漫游,寻找能使我们挣脱禁锢的关键变量,你所说的两种改变我们早已尝试,证实它们并不是关键变量。”
“毁了它……也不行?”
“它会以另一种方式诞生。”
“控制?”
“它会蛊惑操控它的生命,将之变成傀儡,”神秘人低沉道,“你还不明白吗?当我们介入某个事件的同时,拉普拉斯也会介入另一个事件。”
“明白了,”李成树笑了,“所以你们只是让事情自然发生,观察每一次的结果,寻找特殊的变量?”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