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候抽动两下鼻子,憨厚的问:“那师父为什么会好端端告诉我呢。”
“因为你是我徒弟啊。”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没指望让你学的跟我一样唯利是图,每走一步都去算计好到底是进还是退,活的忒累,还特么窝心,但你至少得明白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就好像我鞍前马后的侍奉任宁,他肯定想不到我其实始终怀揣着一颗宰杀他的心。”
阿候低下了脑袋,沉寂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钟后,欲言又止的望向我说:“那师父……你……你想过你身边可能也存在你这样的人么?”
我戳了戳自己的脑壳笑问他:“你觉得我这个人蠢不?”
“你要是蠢,世界上真没几个明白人了。”阿候脱口而出。
“那我做事够不够小心翼翼?”我接着又问。
他直不楞登的点点脑袋:“心细如尘,反正我有时候感觉你挺可怕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你都能联想到特别多……”
说着话,阿候沉默了,眼神有些游离,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车窗外,紧跟着像是心虚一般推开车门嘟囔一句:“我去看看外面有啥需要帮忙的,师父你要是觉得车里憋得慌就下来透口气。”
没等我继续说什么,他“咣”的一声关上车门,快步奔向了罪他们。
“人情世态,不宜认真。”望着他的背影,我自言自语的摇了摇脑袋。
刚刚的很多话,我其实都是有意讲给阿候听的,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发生变幻,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满足,我多希望他能主动告诉我,他是有目的的,他身不由己,哪怕是骗我,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
几分钟后,贺鹏举给我发过来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地址,想来应该是那个叫高天的混蛋的藏身地,我正琢磨应该派谁过去踩踩点,确定一下真假的时候,任宁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
“喂,任哥……”我声音干哑的接起手机。
“情绪缓和一些没有?”任宁一副很关心我的口气道:“节哀顺变,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也不要太过忧伤,刚刚我让秘书跟法医联系了一下,督促他们尽快完成尸检,最晚明天早上。”
他给我台阶下,我自然也没继续端着,忙不迭的摆出小辈儿的姿态道歉:“谢了任哥,我刚刚的态度挺不好的,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都是朋友,说这些远了。”任宁哈哈一笑,大度的说:“另外,警局的几位刑侦专家,刚刚通过不间断的分析沿街监控录像,加上细致的排查,大致可以确定那名犯罪嫌疑人应该在黄岛区香江路一家名为佳人的商务会所,这个消息的真伪还有待查证,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先安排人过去看看,但是一定要记住,你们的人切莫和对伙发生冲突,更重要的是不要伤及到无辜。”
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狐笑:“我明白任哥,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有分寸,您是知道的。”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我们可以去抓高天,但千万不要跟“无辜”的漕运商会发生争端,之所以这么叮嘱我,倒不是说他跟贺鹏举之间有什么猫腻,主要还是怕事态扩大。
眼下的王者和漕运商会在青市不一定是最有钱有势的两个社团,但绝对数得上曝光率最高的两伙人,我们两边都属于不吃亏的主,如果今晚上撕巴上,肯定会导致冲突爆发,事情如果闹大了,我和贺鹏举会倒霉,他这个青市的“父母官”同样难逃干系。
见我满口答应,任宁打了句官腔道:“好的,那就先这样吧,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我见好就收的笑应:“任哥,我在市南区君子居的小庄园好像装修完了,有时间您过去帮我验收一下呗,钥匙和房牌号我让人送到你家物业那了。”
任宁叹息一口道:“你呀你,一天尽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儿,行吧,礼拜天如果没什么特殊安排,我就替你过去看看,再有就是今晚上不要整的太过火,凡事多替我考虑考虑。”
我敢保证,此刻手机那头的他肯定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放下手机后,我拨通罪的号码,本身正耷拉着脑袋烧纸的罪拿出手机,迷惑的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接了起来:“怎么了哥。”
我压低声音念出任宁刚刚给的地址:“黄岛区香江路,佳人商务会所,去不去你自己考虑。”
“哥,根子是我兄弟!”罪抽了口气回答,已经用态度告诉了我,他接下来的选择。
我应承道:“嗯,你自己看着整吧,哥不能一辈子给你们当拐杖。”
“谢谢,哥……”罪哽咽的回了一句,从大局出发,今晚上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对王者其实特别不利,我如果告诉他不准去,他就算再气也肯定不会忤逆我,但是从情义的角度讲,罪应该站出来。
任宁刚告诉我的地址和贺鹏举发给我的短信内容基本一致,可以确定狗日的高天十有八九就躲在这里。
跟我通完电话以后,罪直接站起身子,将手边仅剩的一摞纸钱一股脑丢进桶里,然后跟皇甫侠、孟召乐、栾建耳语几句后,哥几个开始分头行头,罪带着人孟召乐、栾建招呼上五六个小青年直接开了三台汽车驶出街口,皇甫侠领着剩下的人接替刚刚罪的位置,继续闷着脑袋烧纸。
“这帮傻小子越来越有样了。”我满意的看着他们,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小哥几个的布置,皇甫侠留在原地继续掩人耳目,给人一种我们按兵不动,誓跟警局耗到底的感觉,而罪则领着几个精英突击抓人,就算真闹出来事儿,至少他们明面上全有不在场的证据。
“长大了。”我吐了口烟雾,开车朝着罪他们离开的方向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