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
嵇灵神情大变,连忙去扶他,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她如今也是虚弱,尽管战楚云给她指了一条没有危险的路,带出一个近九尺的男子是艰难,而嵇灵生生扛了下来。
她带着云景从北门离开了,此时正是清晨,这一处没有任何人影,两人离开的那一瞬,嵇灵也终于倒了下去。
而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她身旁的人睁开了双眼。
他站了起来,看着有些狼狈的嵇灵,神情很是复杂。他感知到占据他的身体的云景已经消失了,是真正的消失,连同记忆都被剥离了,留给唐靖的只有模糊的印象。
他自然是知道嵇灵用尽全力要带出来的人并不是他,所以此时,心情非常复杂。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她会很难过吧?
可这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他发了个信号,附近的嵇家军很快就赶过来了。
出于道不明的考虑,唐靖没带她回战北烈先前的营地,而是到了一家客栈。
嵇灵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三日夜里,她一睁眼,就下意识开始找云景。
“云景!”
听着她慌乱地喊了一句,唐靖沉默地走了出来。
“他呢?”
嵇灵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唐靖,殷切地问了一句。
“他……”
唐靖有些犹豫,正想回答,却猛然听到窗户被大风吹开,他的意识也在这一瞬变得迷离。
窗外有风,雪花开始坠落,千年之隔的相遇恍然如梦,伴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烟火消散,所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尽数抹去了,余下的只有不甘的执念与深深的惶恐。
唐靖回眸对上嵇灵的视线,满脸是茫然。
“您方才说了什么?”
“云景呢?”
“大小姐,您的王妃已经走了,为了散心您才来雷国,您忘了吗?”
面对着因为不得善终而失神的嵇灵,唐靖难得有了耐心,嵇灵却是有些错愕,随之而来的是惶恐。
“你说什么?”
接下来,无论她是说起云景,还是有关战北烈,唐靖给她的眼神都是疑惑,更多的是同情,仿佛她只是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
“大小姐,您病了。”
唐靖摇了摇头,用这句话总结了她如今的状况。
“我不信!”
心中掀起了惶恐,她跑到外面问起了战北烈,甚至回答了这两日的营帐,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
“你是别国来的吧,我们雷国什么时候有过太子?”
不但是战北烈人间蒸发,连同她去过的那座盛大的地下宫殿,也消失不见了。
嵇灵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抑制不住地颤抖,不对,先祖给过她一把钥匙的,对,她还有钥匙,那把打开宝库的钥匙。
可她正要寻找,就惊觉她昨天为了带走唐靖,将钥匙落在了一处大殿里。
这一切,完全没有了可以证明存在的证据。
可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明明,她再次找到他了,明明,他一直在她身边。
他回来了,他已经回来了。
他出现过的,他答应过的。
可记得这一切的只剩了她自己,连记忆也开始迷离,嵇灵用力地按着腕上的伤口,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唐靖说是她自己自杀未遂,可她深深地相信这是存在过的痕迹。
伤口开始溢出鲜血,打湿了包扎伤口的白布再渗入染红衣袍,她不断地让其恶化,终究也是唐靖看不下去,一掌劈晕了她。而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她自以为的存在证据也被覆灭不见了。
她不信,仍旧是不愿相信那只是一场梦,她拿起了匕首,如唐靖说过的一般,真的划破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