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嵇灵第二日醒来,却是去了相府。
这是她回到京中,第一次踏入相府。
而料想的针锋相对没有来临,嵇尘看到她第一眼,便说了一句对不起。
嵇灵有些错愕,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防备。
嵇尘将她的反应收归眼底,笑得悲凉。
“终究,是我毁了这一切。”
无论他如何作想,他们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嵇尘给她让了路,嵇灵没管他,径直去了梧桐院。
“父亲回了族里,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听闻嵇灵噩耗那一刻,嵇鸣还想动身,但得知嵇家军出动,他也歇了心思,无论今后局势如何,也无需他掺入其中,已然是疲惫,嵇鸣和众多曾经惊艳一时的族人一样,隐回了族地。
“我知道了。”
嵇灵已经在唐靖口中得知,并没有很意外。她那几个庶妹也到了年龄,连着姨娘都被分出了相府,如今偌大的丞相府,也只剩了嵇尘这么一个主子。
虽然还未及众叛,但早知会是亲离,虽然依旧有些惆怅,但嵇灵不会再有前世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还回来吗?”
嵇尘看着她的亲卫大箱大箱地往外搬,不由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嵇灵觉得好笑,反问了他一句,嵇鸣虽然交了辞呈,但朝廷并不打算收回相府,她就当大发善心地给了嵇尘,不想再有纠葛。
“你甚至都不愿意花心思报复我。”
嵇尘抿了抿唇,连恨都不再起,是失望透顶。
嵇灵一噎,她倒也没有这么不记仇,只是她也不能直言留着嵇尘还有别的隐讳打算。
不想多言,她移开了步,嵇尘却是不死心地跟了过来。
“你难道没有事情想问我吗?”
嵇尘的视线紧盯着她,无论是什么,包括她处心积虑想知道的一切,他都能告诉她。
“没兴趣。”
嵇灵连眼皮都没有抬,问他做什么?她如今不会再信嵇尘半句。
嵇尘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边,只能看着她将梧桐院搬空,然后绝尘而去。
他看着这偌大又空荡的房,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一步错,步步错。
娘亲走了,父亲也走了,他唯一的妹妹,也与他形同陌路。
而那最后的一份亲情,被他亲手打破。
可笑吧,他终于只剩一个人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谪仙的容颜扯出了一抹苦笑,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
“嵇尘。”
这时,令他怨恨至极的不速之客再次到来,嵇尘抬眸,眼中迸发了滔天的恨意,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扎向对方心口处,后者一怔,但迅速躲避,鲜血从肩上滑落。
“你怎么了?”
风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便察觉到了嵇尘几近癫狂的神情。
“我怎么了?”
“我这样不是拜你所赐!”
嵇尘一掌推开了风云,他信了对方的话,与嵇灵处处为敌。甚至不惜折了自己嫡亲的妹妹,可事到如今,他还剩下什么?
即便是皇朝颠覆,他还能剩下什么?!
“你还是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