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照好笑不已,看着钱云笑道:“他现在倒是自在的很,也不用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是父皇见了他也是疼爱的很,并不会因为什么小差错而去数落他。其实我或多或少能明白父皇的心思,因为愧疚想要更多的补偿,人都是这样,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多注意些呢,这样也许就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其实我总是在想,如果五哥要是清醒的话,他是不是会怨恨?我觉得应该会的,换成我我也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忍受。但是在这里,没有人会去在意你的苦不堪言,人就是弱肉强食的,他们欺负人的时候往往不需要什么理由,捧高踩低,而那时无助的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任由其他的皇兄欺负我们。”
朱照蹲在朱旭的身边,笑道:“五哥,我曾经说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就是她,她是我在晋州城遇到的人,那个时候那么委屈的跟着我,现在父皇终于肯给她一个在宗室中立足的身份了,我们进来谢恩。你不要小看她,她如今可是咱们大齐国最富有的人,就连我往后若是穷困潦倒了,也只能靠着她过日子了。”
朱旭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朱照忍不住笑道:“不管什么时候,谁放弃,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如今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我生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暗地里来伤害你,所以还是不急,等我们请神医帮你看过病,若是好了再张罗这件事是最好不过了。”
钱云耐心地听着朱照和他的五哥说话,她心底里或多或少能明白这种痛,毕竟没有谁能看到自己的亲兄弟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会好受,其实最难受的还是他本人,因为当初背负承受的一切都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锁在当中出不来,就像是一只被围困已久的巨兽,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算是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是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
如今大概就是人们说的那样,他走不出来而别人也走不进去罢?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觉得不可怜呢?她跟着站在朱照的身边,看着朱照好看的侧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眼底流露出来的却是浓浓的哀伤,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看着他难过其实自己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朱照将眼底的难过给抹去,而后笑道:“来,阿云,叫声五哥,可惜曦儿在母妃那边,不然也好让五哥抱抱,他从小就好奇人家的小娃娃是长什么样的。以前有别的弟弟出生,五哥都会眼巴巴地跑到人家门口等着,其实他只是想抱抱,想看看,并没有别的心思,但是那些人却将我防的厉害,生怕会伤害到他们的孩子,其实人的心是多么的残酷和冷漠?不过才那么大的孩子哪能存什么坏心思?那个时候只不过真的是期待地想看弟弟一眼。那些人,现在又有什么好下场?还不是守着冰冷的寝宫,这辈子都没什么出头之日,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在看到他们落到这种境地的时候,心里还是高兴,那些伤害过五哥的人,他们会有今天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报应。”
钱云越发的可怜这两个人,听到朱照的话,还是轻声叫了声:“五哥。”
而这个时候从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宫女,在看到朱旭的时候脸上明显送了一口气,看到朱照赶忙行礼,又对着钱云笑道:“娘娘吉祥。”
钱云听不惯,觉得很是好笑,忍不住摆摆手。
朱照沉声问道:“宫里那么多伺候的人,怎么这会儿一个也不见?难不成平日里的衷心都是摆给我看的?”说着转身往宫女太监常去的几个地方追过去。
岑莲看着朱照凶狠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上一次看见的场景,忍不住颤抖起来。
钱云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他平日里很吓人吗?”
岑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有些犹豫。
钱云笑道:“不妨事,你同我说就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有给我你担着,这样可好?”
岑莲这才小声地说:“六殿下脾气很不好,前些天有些宫女不规矩,被六殿下一脚从这边踹到那边,如果这次要是被捉住,那些人只怕还是要给收拾的。不过他们也是自作自受,虽说明里不敢欺负我们殿下,可是暗地里还是偶尔会刁难我们殿下,让人看着生气。”
钱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宫女是跟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的,倒是可爱的紧,听人说五皇子在冷宫里受了很大的委屈,那么眼前这个宫女想来日子也不好过。
钱云对朱照怎么去处置那些下人没兴趣,毕竟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总管负责的,既然会变成这样,那就应该是管理内务的总管领着银子却不办正经事,放任下面的这些人胡闹,这才有了今天这个样子。她反而比较对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子有几分好奇,忍不住说道:“便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若是下人犯了事儿尚且要好好的敲打敲打的,更何况这是皇宫。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只是想说这事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我想这宫里的人谁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几条人命罢?说来,你是伺候在五皇子身边的人啊?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罢?”
岑莲抿嘴笑道:“不都过来了吗?幸好我命大,不光能活下来,而且还能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钱云似是感慨道:“这就是皇宫的可怕之处把,在看不到的地方总有恃强凌弱,我不明白为什么又那么多的人想要进来,哪怕是磕碰的头破血流都要来这里遭罪,其实又是何必呢?在外面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岑莲低垂着头,笑道:“人总有不可言说的委屈罢,就像当初我也不想入宫,可还不是被塞进来了,因为家里人打点不上,没嬷嬷愿意收留,就被发配到冷宫去了,不过我也不觉后悔,其实除了那些被打骂的日子,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皇宫是很繁华的地方,可是冷清的地方照旧很冷清,可是很安静,想做什么都没人管,活的自由自在,如果没有那些不好的事情,我更愿意在冷宫里待着。因为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我也不用像别人那样把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银子全部孝敬给上面的公公,然后自己饿肚子,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提拔自己。”
岑莲意识到自己话太多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五皇子的方向,而后还是看着钱云有些尴尬,她想既然是六皇子最中意的女人,那应该是个很好的人罢?应该不会将她的这些话放在心上的把?
钱云怎么会读不懂她的担忧,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害怕,我从来不是宫里的人,也不过是在这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平日里和算盘珠子打了很久的交道,等到今天了才发现我自己一天不碰竟然会觉得难受。你说皇宫里的这种日子是我能待得住的吗?我自己倒是觉得我怕是不成的,所以这里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过是听听看看就成了,并不会完全的放在心上,毕竟我在乎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他罢了。”
岑莲为自己多心而感觉到羞涩,忍不住笑道:“是我糊涂了,您别方在心上。其实我能感觉到您是好人,以前都听说大家的小姐会脾气不好,没想到您是这么温柔的人,怪不得六殿下很是宠爱您。”
钱云但笑不语,其实以前的她哪能算得上是什么温雅?照样嚣张跋扈到处惹人,只是年轻了一辈子,吃亏了一辈子,不敢再走老路罢了,充其量也只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那种好名声与她还真是沾不上什么关系的。
朱照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钱云看着他满脸阴沉的样子,身后跟了像是一串尾巴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稀奇的很,这些事情都要你亲自张罗,殿下还是不要怒了,你看你的眉头皱得多深?”
宫里人都知道六皇子身边的女人出身极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绝色,毕竟是未来的主子,就算他们先前私底下嘲笑着,可现在还是对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弯腰行礼,没办法人家出身低但人家是将来的王妃,他们倒是宫里的,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