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好起来,特别是从北疆运来的那批皮货,搭着新裁制的衣裳更是华贵无比,得了城中贵妇人的喜爱,钱云也乐得多拿银子,她知道钱秀很快也会动这样的念头只是这个时候正是皮货价钱上涨的时候,她想吃的下这口买卖想要来少不得要多掏银子才成,那程阙这些日子沾染上了赌瘾,据说手上的银子已经输的差不多,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心思动在这个铺子上了,钱秀说来也是苦的很,为别人费劲心思,最后还是一场空。
回到家里,夕阳光铺满了整个院子,虽然看起来很是好看,但是钱云心上的孤寂感越来越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从无边的仇恨变成了想念一个人,整个人都慢慢变得像是汇聚到大海中的河水再也不掀起一点浪花,平静地恨不得让人忘却了她的存在。明明前天才收到他从云南让人送来的书信,她却恨不得这个人第二天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们彼此都明白,他们的关系虽然看似亲密,但是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各自的渴望和无可奈何,他们没有能影响彼此的能力,只能就这样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
孩子刚巧睡醒,正和乳娘在一起玩,钱云见他玩的高兴,本来转身想去洗手再来抱孩子,只是看到他身上戴着陌生的首饰,柳眉微攒,整张脸都如冬天的寒霜一般,冷声道:“他脖子上带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与你说的话你没听清楚?”
乳娘没想到方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变了脸,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不过是个老人家送来的小物件,我瞧着挺讨喜的就给孩子戴上了,保佑孩子康健而已。”
“谁来过了?”
那乳娘见钱云的脸色越发沉,笑容顿时垮下来,战战兢兢地回道:“那人说是您的祖母,想来看看孩子,见您不在家,给了个东西就走了。”
晴雨早已经明白了钱云的意思,上前恨声说道:“你个混账东西,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小姐的事你都能做了主?这个院子里的主子是谁你还记得吗?当初说了千遍万遍不许给任何人见小少爷,你的脑子被猪狗给啃了?来人将这人拖下去扔出去,谁要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将别人对他的客气当福气可别怪对她不客气。”
那乳娘先前没想到自己能伺候六皇子的孩子,给的钱也多又能吃好的,先前在一块的小姐妹都很羡慕她,家里都觉得很有面子,这位夫人说话柔声软语的,哪怕就是对自己这样的人都很客气,所以他的胆子就慢慢的大起来,一时得意竟把夫人交代过得话忘到脑后去了,现在这样可如何是好?她磕头求了许久那夫人都没眨一下眼,眼看着就要被丢出去的时候她求着管事把工钱给结了,却不想那管事冷笑一声说道:“你先求老天能不能让你活命吧,谁给你的胆子随便让别人见小公子?要是小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人的脖子都洗干净了等着被砍了把。”
乳娘的脸色刷的变白,这富贵人家怎么活得这么麻烦?如果自己真的不小心放了个歹人进去……这样确实就是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都还不起,越想越觉得慌,起身拍了拍屁股跑远了。
钱云让院子里的大夫给孩子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事了这才放下心里,她见的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许任何人碰自己的命根子,至于那些想要上门来的人自此没了半点机会。就连钱老太太也被关在了外面,她只觉得自己没什么脸面再见钱云,只想等到钱云离开的时候自己过来看看孩子,想钱云看在她送孩子东西的份上也能消了气,谁成想这次倒是更好,连大门都进不去了,一张老脸在面色不变的下人面前真是丢干净了,心里所有的怒急在一时间只能化成一声叹息,转身离开回府里去了。
钱浩难得在她的春堂园坐着,见她回来,笑着说:“看娘这模样想来是吃了亏了,要我说那钱云才是养不熟的,我都是她爹也没见她对我有半点客气。咱们家的日子又没穷到需要她救济,娘落这个脸面做什么,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心里笑话咱们。”
钱老夫人见他没个人样子,心里更是一阵烦,沉声骂道:“你晓得个屁,她要是出息了,咱们钱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就算钱云再怎么不懂规矩,咱们总归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管咱们?要我说你这当爹的也别经常待在家里不出门,你去她家里同她说说话,你们是父女,她还能恨死你不成?你与她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就成了。”
钱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如今我钱浩在这晋州城里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怎么出去?我好歹是读书识字的人,这人我可丢不起,大街上的那些人从来都是好事的,难不成要让他们围着问我家里的这些烂事不成?”
钱老太太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听你这口气想来是恨我收回了你处置铺子的大权,你要是出息些我用操这些闲心吗?你现在就得听我的,我不能让钱家毁在你这个混账手上,你现在没脸见钱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明儿起,你天天必须给我上街去,不然我有的法子让你更丢人。”
钱浩无奈只得叹口气应了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气,当真是讨厌的紧,他也不愿意在这地方受气,转身又去了金珠的住处,本来想看下那个小子的,现在被磨的没什么心思了,又一年冬天,小路上都是一片萧条看得人的心里也跟着一酸涩,当初那些欢声笑语就和做梦一样,阿如,这辈子竟是连她的面也见不到了,也不知道她在下面会不会冷,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陪了自己许多年的女人埋葬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