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不敢看她，捂着凸起的肚子，低着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以为事情还有转机，沈绣忍着心里的委屈，放软声音：“妈，你只有我了，崔爸爸对你不好，你现在让我下乡，以后他在家要是欺负你，你连个帮手都没有。”
谢芳小声纠正：“你叫他崔叔叔，他……不让你喊他爸。”
沈绣放在谢芳胳膊上的手骤然捏紧，指甲深深的嵌进去，掐得谢芳痛呼出声。
想到自己还得求着谢芳，沈绣松开手：“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难过了，我是真拿崔叔叔当爸，之前的事真的是误会，是沈锦瞎说的。”
“崔秀本来就看咱们娘俩不顺眼，她不想让崔叔叔娶你，所以逮着点把柄就往大了闹。”
沈绣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当初要不是沈锦突然跳出来横插一脚，她现在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她妈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崔家处处要看崔家人的脸色，她也不会落到这种人见人嫌的地步。
沈绣嘴里对沈锦的咒骂不停，谢芳听着只觉肚子隐隐作痛。
“够了！”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在这不干不净的胡咧咧啥呢？你不知道城里人讲究啊，你崔奶奶都说了，人家怀孕的时候都得听好话，你倒好，啥话难听你说啥话。”
谢芳目露怀疑：“你也不想多个弟弟是不是？你和崔秀姐弟一样，都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是不是？”
沈绣哭着摇头：“我没有，我才不像崔秀她们姐弟呢，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弟弟，咱娘俩在崔家的地位肯定和现在不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咋可能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
谢芳捂着肚子叹口气。
说实话，沈绣算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不然当初也不能离婚后单把沈绣带走，大女儿嘴甜，有眼力价，会哄人，最开始也如她所愿把老崔哄得直说多了个闺女。
可……
谁也没想到，沈锦会突然蹦出来把好好的局面全给破坏了，那一天崔秀哭着跑回来，身边还跟着扬言说要给崔秀作证的陌生人。
那些人七嘴八舌当着崔家人的面把她们母女在乡下的老底全给掀了，谢芳至今都不敢回想那天老崔听完那些话后，看向她们母女的眼神。
扶住肚子的手愈发轻柔，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来的及时，谢芳简直不敢想她和沈绣的下场是什么，说不定现在都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了。
谢芳握住大女儿的手：“绣儿，你恨沈锦，难道妈就不恨她？可现在咱们没办法啊，你也知道崔家上下如今对咱们的态度都是啥样。”
“我算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没被崔家人赶出去，可你呢？这些日子你啥活都抢着干，从前在沈家都没干过这么多活儿，你以为妈心里不心疼？”
没想到谢芳会突然和她说这个，沈绣鼻子一酸，眼泪流的更多了。
谢芳搂住沈绣：“妈知道你的委屈，所以听到知青办的人来催，妈……就想着让你去，你先别着急，你听妈一点点跟你讲。”
沈绣死死咬住嘴唇，大概是因着刚才谢芳的怀柔，这一次提出想让她下乡当知青，沈绣没不管不顾又闹起来。
谢芳轻抚着她的头发：“绣儿，妈其实一开始也不想你下乡吃苦，可你想想，你在城里就不吃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