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又是半个月的时光。
城内外病情全数消退......
这疫灾来得很快,走的也很急。
不同于往年记载中的疫情,此次的瘟疫似乎是发作与结束都颇为突兀的急症........似是个贪玩的孩童般,兴冲冲出门与伙伴玩耍,片刻后就听到了家里阿嫲喊它回家吃饭.......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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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入秋,太阳却依旧毒辣......
宁河县城西北门口。
一伙自邻县而来、士卒打扮的军士汗流浃背,如火如荼的忙碌着手上的事.........
“小心点!......都特娘的小心一点!”
“说你呢,愣头愣脑的做甚......都没睡醒?!”
几个小头目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催促着。
“快一点,快一点!慢吞吞的.....你是七老八十.....早上还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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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车又一车摞满了粮袋的牛车,排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正在军士们的努力下缓缓往城内挪动。
细看之下,路边竟是还有一辆散了架的粮车,车上沉甸甸的麻袋散落了一地........
那赶车的士卒扛着粮袋,正哭丧着脸收拾着残局。
“你这蠢货,车轱辘坏了不知道停下修一修?可着劲的往前赶......你是馿麽,前头有吃食等着你?!”
“.......还是昨晚春梦未醒,前头站着你的相好?”
“将这些粮袋搬到其他车上去!.......动作快点!再磨磨唧唧,仔细你的皮!”
一旁监管押运的军头正面色不佳的喝骂着他。
这人骂了两句,还不解气,又扭头对车队众人大声吼道:
“都听好了!这是粮食......救乡亲们性命的赈灾粮食!再让老子见着有碰了洒了的.......我要你们好看!”
几个小头目闻言更是来了劲,眼神凶狠的盯着车队里忙碌的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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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城墙阴影中,钱鸿、陈奕等数人正避着正午的刺目阳光,观望着粮队进城。
“这是第三批了。”钱鸿颇为感慨。
看着眼前的景象,令他想到了几日前,自己挨家挨户上门求粮,却四处碰壁时的郁郁寡欢.......
陈奕笑盈盈看着他,问道:“钱伯伯可安心了?”
“哈哈哈.......贤侄这是在记恨老夫啊。”钱鸿抚须大笑道。
“哎~非也,并非记恨......只是钱伯伯当日大可开门见山,直言相告。”
陈奕摇着头说道。
“奕一介武夫,素来皆是宁向直中取......最不喜揣测他人心思!”
钱鸿笑着向他赔礼道:“贤侄莫怪!老夫苦求粮草多日,却丝毫未得........虽是知贤侄最是心善,但......”
“先前的义军之事,陈氏出力最多......而后救援百姓时,贤侄更是日日浴血而还!这城外百姓皆受过贤侄的恩情。”
“建营地、防备疫灾......也有赖贤侄钱粮相助,更有诸多建言,不知救了多少性命.......老夫又怎能再次开口相求。”
“原是想着再传信,求一求张太守.....哈哈.....”
陈奕也是赶忙回了一礼,谦虚道:“是伯伯过誉了,我家起自边军,家母一向多有教诲,言明不可惜身独善。达者自当兼济天下,力所能及之事,岂有坐视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