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电话亭里叫了急救车,不多时,一同乘坐着车子来到医院里。
姜织眼睛只能维持24个小时的光明,等时间一过,又会变瞎。
坐在手术室门外长椅上等待,她的身体疲惫不堪,加上受了惊吓,坐了会儿便睡着了。
还是护士把她叫醒,“手术完成了,病人身体素质很好,已经脱离了危险。”
姜织揉了揉困倦的眼,道了声谢,跟着去了病房。
单独病房空间颇为宽阔,容纳一张病床绰绰有余,玻璃窗户被厚厚帘子遮挡,倾泻出浅淡的晨光。
墙壁悬挂的钟显示着时间为五点四十,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
姜织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少年身上,一身蓝白条纹病人衣服,面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金发垂落在雪白枕头上,眉眼静谧美好,无一丝平日里的沉郁。
她刚一走过去,便对上少年毫无预兆睁开的眼,淡淡阴影落满了他的眸底,无端生出一丝令人发栗的压迫感。
“父亲...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母亲,我会听话的,我一定会听话。”黎温年瞳仁似笼上深深灰败,空洞无光,布满血丝,放在床沿边的手指用力握紧,声音颤抖沙哑,卑微恳求道。
姜织顿下脚步,怔然地看着他。
少年显然陷入梦魇之中,无休止地轮回、充斥着绝望与悲伤。
那应该是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人性记忆。
“...快跑..跑啊..妈妈...”情绪激动的少年阖上眼,痛苦地挣扎起来,眼角滑过一抹抹泪水,浸染在枕头里。
姜织握住他不断摆动的手腕,柔声道:“黎温年...没事了...”
黎温年动作幅度逐渐减少,最后安静地睡着了。
而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半分。
这样的黎温年,姜织是第一次见,他平日里都是以笑脸示人,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脆弱。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
早晨八点二十。
姜织被外面的动静闹醒,睡眼惺忪,瞳仁还未适应光线,略微刺眼,抬起手背挡了挡。
面前病床空荡荡无一人,她反应过来抬额,看到了站在窗边往外看的少年。
黎温年扯下了输液针管,以没受伤的腿站立,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一转,狐狸眼微微眯起,眉间残存着情绪不稳的戾气。
他今天没吃控制情绪的药物,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杀戮意味。
姜织见状,一股寒意从背脊蔓延至脚底,忍着想要逃离的冲动。
“黎温年。”她轻唤了声。
黎温年眼前掠过早上醒来看到那一幕。
少女安静地趴在床沿边,与他十指紧扣,掌心触感柔软温暖,她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唇角轻弯,姝丽的容颜镀上淡淡的光芒,画面美好。
他低垂额头,金发散落在眼前,遮住了半张脸。
一道讥讽又病态的笑声传出,回荡在整个病房里。
几秒后,他将身旁的椅子砸向她的身侧,‘哐当’一声,原本完好的椅子碎成三份,锋利的碎片一角弹起划过了她的手背,瞬间溢出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姜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疯,捂住受伤的手背,惊吓地退了几步,声音轻颤:
“你怎么了?”
黎温年瞳色幽幽,“织织,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哦~”
姜织抬眸,少年手里的枪上膛对准了她,色泽冰冷的枪身线条流畅。
她唇角抿紧,转身离开了病房。